酒楼里,郭二虎摆大宴请易九昊。
易九昊对这一桌子的菜视若无睹,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那边喝着,郭二虎这边倒着,满目陪笑好生殷勤。
“易会长,您我季头儿这事咱从哪入手比较好呢?”
易九昊白了一眼,“郭头家如此熟识,这事还用得着问我?”
郭二虎咧咧嘴,“今日错怪您了,我也想去问他,但这段日子谁都没法见到他啊,您这一看就是识大局之人,不如给点路子呗!”
易九昊沉道:“以我来看这事只能认命,元和沧澜未必不知道此间诡异的地方,但火气也只能撒在季牧身上。”
郭二虎挠挠头,“可否得明白些?”
“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把矛头指向了季牧。”
“再明白些呢?”
“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阶段不把矛头指向季牧,指给谁?”
郭二虎怔怔半晌,抓起一壶酒咕咕喝完,酒壶一落那咚吣声音颇是慑人,“像你这般话,事情便是没救了?”
易九昊沉沉道:“季头家的老师韩院长、陶州商首文岐、棠州商首甄霓彩、金谷行的刘鸣喜刘鸿英父子甚至雍州的祝家兄弟,哪个不是和季头家息息相关、多逐同利,这些人既然都没有办法,这件事情难道不该坦然吗?”
“坦然?何为坦然!认命就是坦然?”
易九昊见状眉毛一炯,“你和我急什么!”
“是是!”
“元沧澜双方的矛盾更深,这是九州商界从未有过的比拼,此一举誓要拨云见日,想证道也不为过。这个时候只有矛头对准,才能让整件事情顺利进行,一切都要等到比拼之后再结算,季牧也只能背这个锅了。”
“他奶奶的!太欺负人了!”郭二虎一拍桌子,“生意都停的差不多了,季头儿快二十年搞出来的大场子岂能没就没?你们这些人动辄大局大势,怎还一步踩空掉进了大刀坑,到底有没有点真东西?”
易九昊白了他一眼,“激我也没用,倒是这事季头家有些异常,他并非躲避之人,再者这里是云州,元沧澜的唾沫也飞不到这里来。”
这一,郭二虎也皱起眉头来,缓缓捏着下巴,“是有点奇怪,季头儿不是怕事的人,这躲着是要做什么?”
……
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元沧澜气也撒了也拿货报仇了,各大号子再度投入游志之中,计划紧锣密鼓重新铺排。
云都季宅,景象颇是荒凉。
季牧一宿一宿难以入眠,这些多人来拜访都被劝了回去,这件事不是云商所能解决的。季牧自己心里都没谱,见得越多越让人们不安。
施如雪担心得六神无主,季牧太奇怪了,他晚上不睡白也不眠,每只会在院里的椅子上打一会儿盹。到了饭点就吃饭,吃过了饭就在院子里走。
施如雪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既不想让她担心,也让从前那一腔之热突然冷了几分。
“你是不是有了路子?”
“我还在想要不要做。”
“看来风险不,这路子变数极大咯?”
“确实。”
“然后想起来我们母子,你便犹豫了。”
季牧起身抓住施如雪的手,“我想不如等等,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去做。”
施如雪挨着季牧坐下,“出事那你可不是这副样子,畏手畏脚就不是季牧了。”
“不在乎这几个月,冬一过我再出发。”
施如雪凝定季牧,“在我心里你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怕的不是你晚了这几个月,而是你开始瞻前顾后,一点点失了那口心气。”
“如雪,这不是生意的事,即将为人父母焉能不惦记?”
“我连冰封阁都能照顾好,还能照顾不了自己?它当然不是生意上的事,但你有今就是因为一路向前、果敢拓进,专心去想去做生意事才是你最擅长的。如果成了你的拖油瓶,我施如雪便是嫁错了人。”
“你到哪里去了。”
“这个当口我们被打得很惨,这一局扳不回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永远都要处在阴影之下。商机商机,是机会也是时机。孩子早春出生,你这个当爹的也该让他看到春才行,不是吗?”
季牧缓缓抬起头来,眉目闪动不发一语。
“你是白手起家,这样的场子没有基业底蕴和传承,抵抗风险的能力最差。可到了儿女们那一代、孙子们那一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我的季牧大头家,豁出去就是大乾坤,锁家里永远都是门户。你若有回之法却还藏着掖着,以后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此间变数极大,这样的路数从未走过,实是有太多的不可控。”
“你去做吧。”施如雪双眸好似滴了春露,莹莹看着季牧,“你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只剩下了冰封阁。”
季牧笑了出来,而后鼻子一酸,“婚还是结晚了。”
施如雪也抿嘴一笑,随后凝凝道:“此去要多久?”
季牧摇了摇头,“不好,这段时间商盟商集的事情你便不要操心了,我会让二虎把重心放在雪州与棠陶的通货上,冰封阁不应被耽误,再就是……”
施如雪一抬手,“行啦别交待了,我就怕听别人交待,交待得越多就会离开得越久。”
“你走之后,我就回雪州,一直等到孩子出生。”
“我让爹娘过去,此去不知多久,你得有人照应着。”
施如雪点点头,“几位老人家也该见见了。”
季牧想了想忽然一皱眉,“可那三位叔伯,会不会借着这个时候再发难?”
“别发难,敢动一根手指,他们一成都没得拿!再者了,雪州那些商号对冰封阁绝然不二,根本没有他们的势力。”施如雪哼了一声,旋即她又眯起眼睛来,“话,你给那唐勺施了什么魔法?”
“什么意思?”
“只要一起你来,他那眼睛都冒光,按理这么些年他也长挺大的了。”
季牧一笑,“就是当年给他出零主意而已,我要去做什么,你怎么也不问问?”
“我才不问,问了就会多想,要不是怀了孩子,我想的是直接陪你去呢!不过,我有一点要提醒你!”
“什么?”
“季牧,这几便算了,如果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抽烟袋。”
“不会了不会了。”
“这孩子不管男女,一定取名季烟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