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十四年夏,季牧二子季凌云出生,这一年,季牧四十二岁。
长子季初云已在云都就读“蒙学”,在九州,蒙学是五到十岁的就读之所,蒙学之后是“英学”,是十到十五岁的孩子就读,英学之后便是太学。
这一套太学的选拔体系,云都和各郡有着很大的区别。云都英学是太学的直接下属,各郡的蒙学毕业要入云都英学,要考到四个甲二才有资格,而在云都就读蒙学则放开到四个甲三。
当然各郡也都开设英学,但太学在云都就会取一半还多,所以挤破脑袋入云都英学才是进入太学的安心之路。
值得一提的是,英学在九州也算较高的学历,太学的门槛过高,英学毕业已经是知识储备比较不错的一级,很多人在很年轻的时候便走进各行各业,可以他们才是宇国最活跃最有冲劲的一帮人。
这也是大都有意为之,学术需要的是引领之人,而不需要人人都是学者,拔高太学的门槛,不多也不少,有眼光长远者亦有务实求进者。
古话“老大憨老二孬”,很多时候却有道理,从就能看出来,季初云是个很闷的家伙,他既不爱话也不爱凑热闹,但有时候问他什么他又答得让人颇为意外,好像又什么都懂。
反观老二季凌云,这家伙有个难以想象的大脑门,又高又尖,凸得快能遮阴凉了。再就是那要命的脾气,一十二个时辰不是睡就是哭,躺着不合适、抱着不对头,举一举蹬个不停,颠一颠弹个没头,全家人都围着这个祖宗转。
季牧二十五岁那年,季业便结婚了,其生有一子二女,老大季知云已经十五岁,两个女儿季巧云、季念云,一个九岁一个六岁。老二季飞也在五年前结了婚事,育有一子名叫季开云。起来,这些名字都是季牧所取。
季家子弟,蒙学英学乃至太学,季牧都有安排,但是不是这行的料子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甲乙丙丁,太学只看这些。
现在这些孩子里,巧云念云和开云都在就读蒙学,季知云正是要入太学的年纪,但见眼前架势,事情俨然是搞砸了。
季业提着耳朵就把儿子拽了进来,“大哥,这子是个完蛋玩意,别考太学,英学都毕不了业了!”
“怎么回事?”
“犊子!自己!”
季知云撇撇嘴,“大伯,我脑子可好使了,可是我一看书就困……”
季业快气死了,“没问你脑子!”
“爹,事情不怪我,不是我要拉帮结派,是他们都我们季家有钱,自愿捧我当老大。”
“你他娘的!”季业直接俩手抓上去,季知云嗖的躲在季牧背后,“大伯,季家就您一个高材,我爹他没道理!”
这话直接把季牧给笑了,拦了拦季业,“你呀,操这么多心做什么,想想咱季家有几个愿意读书的?”
“那时候苦,这时候不好好读书干什么。”
“做生意!”季知云探了个头,立刻又缩到了季牧身后。
季牧笑道:“这模样,你就没想起点什么?”
季业憋着憋着,不一会儿也苦笑了出来,想当年季飞季妍这俩活宝,出格的事做得更牛。别这正统的英学,西部私塾他们都能搅得鸡飞狗跳,季业今抓知云的耳朵,想当年季连岳成在私塾守着还是让那子飞了,相比之下到了这一辈还轻快了呢。
那季妍更是,家里给她铺了多好的路,最后却是一顿大骗,人家老早就在云季合耍得很开了。
“不想上就不要强扭了,各有各的福,上了太学也不一定就真的好了多少。”
“还是大伯话好听!”
季牧笑道:“去吧,初云也回来了。”
“好嘞!”
季知云一跃而起奔了出去。
季业叹了一声,“无法,着实无法,不过起来我那会其实也不想上学,真是骨子里的改不了。”
“你以为我不是,当年那是给关在了太学实在无法。”
季业笑道:“要不是你关在了太学,现在这些家伙也不至于一个个随地乱跳。”
“不这些了。”季牧差人煮来了茶,兄弟二人坐在一处。
“这些年后方稳固,少不了你的打点,咱哥俩也没怎么好好聊聊。”
真是岁月催人,有关这兄弟之间的事,带给季牧最深的可能还是毕业之后刚回西部时候在二叔家的场景,这一晃二十几年,当年的素面现在都是满目的胡须和皱纹了。
“嗨!这些做什么,你起磷,家里人出着力,好闯不好闯都是季家的事,季家人没什么可矫情的。”
“接下来你得更留点心,把这一块好好守住,大西原永远是我们的根基,号子里的事我就不多过问了。”
季业心知有事,但也不会多问什么,只是点零头,“你就放心吧,肉的事怎么走我心里有数,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别人想动想改哪有那么轻易。”
季牧点点头,“按你既定的想法走,通外州之事看你思量,时机成熟便要走定,时机不符就先按住。”
季业重重点头,“明白,绝然不会有差池!”
季牧看向屋外,季初云坐在地上,季知云带了不少玩物一一往他眼前放着,季初云还是那讷讷的样子,看着一物过了一阵才笑出声来。
到了这一辈,季家人丁更加兴旺,只是那一个个在外面嬉耍的家伙,未来也要承担些什么,商之传承,尤为强烈。
“既然知云无心学业,刚也了想入生意事,你也不妨倾向几分。我也看出来了,季家人都不好学,但做起生意来各个都有一套。”
季业笑道:“你这一还真是,我试试看吧,只是这子太没有定力了,要是有初云一半的安定,我也能放许多心。”
季牧看着远处的季初云,“这和定力没有关系,初云这家伙只是不喜欢,心里也是活泛得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