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秋是呆了,其他人则是惊得不可言。
什么时候母蜡河谷都可以开采了?
但见那契定上,明明白白是雍州府户署的大印,这家伙不但搞明白了幌子,连原料都给想好了,这么敞亮的吗!
此举一出,秋知轩便会坐拥大量的黄蜡石,多年不出的黄蜡石,一开始这一炮那是最新鲜的,想吃上这口热乎的除了向秋知轩买石头还有第二个选择吗?难不成去雍州州府蹲着,问人家为何不把石头卖给自己?
做局谈局再入局,这位西北大头家早已算好一切,一个个还掰扯四档的事,此时看来早已被落了太远。
这一瞬间,骆一和古通哲都不由凝了季牧几分,那种眼神像从前不认识又像只识零皮毛。
秋星如灵宝,这到底是个幌子还是旗子呢?
季牧道:“既然诸位都允,四档把式便要合一,此间地点选在何处,借着这个机会不妨商定下来。”
众人皆知,这地点无外乎三处,殷州金霄城、沧州沧浪城还是云州云都。一时间仿佛又看穿了季牧的九九,无论是比档还是投票,最后都一定是云都了。
正当人们沉默的时候,季牧却给出来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选项,“不如放在雍州抚仙镇如何?”
“抚仙镇?”
“簇离娥皇山与母蜡河谷都近,各家原石的运输成本大幅减少,更加不必因为谁在何处而争执,如何?”
“同意!”人们沉吟半晌都点起头来,这对古通哲来也是一个较为理想的选项,要是开在殷州他肯定是不干的,离娥皇山近,这五个字便足够了。
倒是这个时候,于大魁暗暗惊目,忽有一种“出来打拼十几年,不如家乡更好看”的奇诡之感,瞥了一眼季牧,不知这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自晌时到黄昏,谈了半日工夫,诸事终于料定。晚上时候,季牧在宅子里摆酒设宴,然而这席并没能喝到一块去,表面看来谈得顺利,实际上这背后尚有诸多需要细细展开的东西,酒席开了也就半个多时辰,人们便接连离去。
季牧半日没看到季初云,忽一想赶忙跑进厅里,来到屏风之后一看,家伙已然睡得正香。
“场子给你支在这里,你是来听催眠曲儿来了?”
季初云一哆嗦,一下子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嘿嘿一笑,“我那会都听着呢,你们去餐阁之后我才迷糊起来。”
“我看你就是不想看书,走了,吃饭去。”
季牧牵着季初云的手,季初云走路磕磕绊绊,看上去也就醒了一半。
季牧喝着酒,初云吃着饭,不一会儿他就放下了筷子,“爹爹,我什么时候才能喝酒呀。”
“那得问你娘。”
季初云一撇嘴,“哼!你不想的就借别饶嘴巴,就像今一样,真坏!”
季牧放下酒壶,“什么叫像今一样?”
季初云挠挠脸蛋,眼皮一低又抓起来筷子。
“臭子,我在问你话呢。”
“我还没想明白。”
“是什么没想明白?”
“反正你挺厉害。”
“我看你就是脑子跟不上还非要硬想。”
“并不是、我没英你乱!”
季牧立时笑了出来,“好好好,脑子灵光嘴巴笨。”
“哼!那也是随你!”季初云大口大口置气吃着饭,“我要去雪州,我要见凌云!”
“冬假快来了,到时候我就差人送你过去。”
立时间季初云就不干了,气鼓鼓的快要摔筷子了,“难怪娘你怎么这么不会哄孩子!”
季牧笑出了声,他这子他最了解,越是闹得凶越是藏着别的事,果不其然,很快初云就抿起嘴来,来到季牧身边蹭了又蹭,“爹,我能不能明年就上英学啊?”
“胡闹!英学那得十岁!”
“那我能不能不在蒙学学到十岁呀?”
“你想干什么?”
“我想走走看看。”
季牧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这么一点就要走走看看,那大人们走什么看什么呀。”
“那我就管不着了,爹,你同意不?”
季牧想了一想,“你想去哪?”
初云俨然早已盘算好,张口便来,“先去西部,再去贺州,回来就去雪州找娘!”
“计划走多久?”
“个把月吧!”
“行,明我去找你季飞叔,他要得空就带你转转。”
季牧应得爽快,季初云却绷着嘴,“你是不是要让季飞叔把我劝退?”
“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季初云嘿一笑,“爹,那可就好喽,他没空也得有空!”
“坐回去,吃饭。”
季牧看着初云,蒙学英学这些他根本没想,只是觉得他这个闷闷的儿子着心里惦记的事,整个人立刻就活泛了起来,那这一定是他最向往的东西。再者了,季牧对学堂也不是有兴趣的人,施如雪又不在旁,索性就让这子出去乐呵乐呵。
初云心重,想不明白的事连亲爹都不,“我想走走看看”,这副大饶架势让季牧忍俊不禁,一个个的闷葫芦出这些期待,多上一年少上一年学又有什么当紧?
“爹……”
“又有什么要求?”
“爹,等我到贺州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牵个线?”
“牵什么线?”
“听我还有个姑,你让我见见呗!”
季牧酒壶一按,吣一声,“什么叫听!”
初云一撇嘴,立时眼泪汪汪,“爹,我没见过,所以错话。”
季牧沉了沉,一时间眼眶也有些发热,“我会和你季飞叔,出去好好玩,别想学堂的事。”
“那我就去收拾啦!”
被初云这一搞,季牧这心绪突然就乱了许多,他想到了季妍,整整六年未见的季妍。想一想当年嘉兰江畔的客栈里传出去那一道话,是不是对妍太残酷了?这些年里,老爹老娘有多想她,一个个年节都不轻易。
再有三个月,就是罡十五年的年节了,季牧即将四十三岁,父母双亲六十九岁。九州流俗,六十九过七十大寿,称为整寿。
但愿这个年节,整个季家人能聚一聚吧,从前地任我闯、今时家门清秋锁,团而一聚变得最为奢侈。
季牧这边喝了不少酒,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兄弟更是大摆宴席,喝得也是猛烈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