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89章 苍陵永寝(1 / 1)酒时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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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一生都有两场风光,一场婚礼和一场葬礼。

这一场葬礼是一生最后的注脚,富贵人玉壶入棺、显达人锦绣以陪,放在更的一郡一镇,谁谁谁走得有多风光也是一段佳话,一生的履历也会被人传开。

但是韩富,注定不会有这场风光。

宇国千年,这是何等的隆贺之机,九州花团锦簇、遍处姹紫嫣红,夜晚霓虹万千、街巷灯红酒绿,惟独容不下一场白事。

韩富本是棠州人,季牧与甄霓彩商量着韩富的陵墓安置,却被告知韩富那一代是单传,上有一位老母也已在二十多年前过世。而在老母过世后,韩富请了一家人世代打理韩氏宗祠,灵台上一个多余的位置都没有留。

他一生的大半时光都在云州度过,产业也都在云州,二人商量之后,决定把韩富安葬在云州。

太学是郊外之地,北三十里有一处陵园,名桨苍陵”,安葬着一些云州太学的故人。韩富做了四十多年的院长,在这处半坡陵园日夜望着太学,也是一种慰藉吧。

韩富的尸身一早便运了出去。

一辆马车在前,不置棺椁,只盖着厚厚的青毡布,沿着入云道缓缓向北驶去。五辆马车随在其后,季牧等人坐在上面。

过了近两日,马车到了九云城,在九云城置办了花圈纸钱一些葬品,而后便驶向苍陵。

整个葬礼的过程非常短暂,季牧披麻戴孝手捧灵牌,前来送别的只有一些太学长者,韩富永远安眠于此。

那惨状尚历历在目,走得更是萧索,甚至有些极端,就这样匆匆忙忙裹了木、覆了土,没有任何仪式,还不如普通人家。

这件事原本很大,如果不是这特殊时期,一定会牵动学界商界的神经,但这时候人们惟有压着,事情搞得越隆重便是越煞风景,很多不知内里的人尤其是云州商界都在感叹,这韩富也是个苦命人。

安置完这一切,季牧又一次来到太学,韩富的书房里,他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最后季牧又来到了韩富办公的那个屋子,这正是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立在这里,季牧忽然不再去想往事了,反而满目都是陌生,就好像他第一次走进这里,而后第一次越过那个窗台,而后被骂的一脸黑青。

再然后,他们就相熟了相知了无所不谈了殷殷切切了。

这好像就是对付物是人非最好的办法。

季牧没有去大都,而是现在云都季宅住下。好些个夜晚,季牧的哭声都把施如雪吵醒,可她醒来一看这身边人却是在昏睡中大哭,越是碰他泪流越冲,就像掉到了什么地方一样,只是哭而不醒。

第二一早,他还是往常的模样,精神不太好但什么都不耽误。施如雪有时想陪他喝点酒,可季牧总是摇头。别人看季牧好像恢复得七七八八,而在施如雪的眼里,她知道季牧是真的掉进了别的地方,不怕张牙舞爪大哭大叫,就怕他事事如常却心怀沉暗。

这一岳子昂来找季牧。

“那的事我在信里写了,老院长的遭遇绝不是……”

“那你还来做什么?”

季牧的语气很是沉冷,岳子昂咬咬牙道:“是我的疏忽。”

“有人要害死老师,遍处都是疏忽,与你无关,我问的是你来做什么?”

“季牧,御江苑这边我已办好,太一阁鲁掌事和步院长也已做好承接,此来就是想问你,这些事情何时启动?”

季牧却忽然一咧嘴,“岳大院长、大文渊士,学界的事就不必和我商量了吧。”

“可是,老院长情状如此凄凉,这事你难道不该出面统筹一下?”

“学界的事你要我如何统筹,老师交待过你,那你们便不要辜负了他。老岳,放手去做吧,早一就是早一好,就不要来云州耽误工夫了。”

岳子昂点点头,看着长发垂垂的季牧,满目都是忧虑,“季牧,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还能有人来烧了我这宅子不成?老岳,你快去吧,走好你们的那一套,以慰老师在之灵。”

“你放心,我会做好,那就看学界的意志了?”

“看你的意志。”

……

九曲鸾园、一堂九铺,那些正在轰轰烈烈的事情,没有一个头家来打扰季牧,连一封信都没有,不管季牧要溺多久,他们都会竭力撑持。

韩富走后的第十,十一月的云都许多年份已经开始飘雪了,这一很晚了,初云凌云都已睡下,季牧走在院子里,手里抓着一壶酒。

可刚走进的时候,一个火炉在那里正烧着旺旺的炭,施如雪抬头盈目看着季牧,“你终于想喝两口了。”

季牧刚有所动,施如雪忙道:“可千万别笑,这些日子里你笑起来真的太难看了。”

不过季牧还是笑了一笑,来到近前把酒放在火炉的一边,这是什么酒,施如雪也不知道,但那“体格”就很狂放。

“从前我以为你我之间喝酒,除了醉玲珑再无其他,想不到终有一我们要用别的酒里聊聊其他的沉重事。”

“不要聊,喝酒就好。”

施如雪道:“像我这样因为一些过往酗了半年酒的人,没资格劝一个人快点走出来,可那是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我怎么挥霍那都是自己的事。可现在,季牧,你不妨把我当成一个俗人,把我接下来的都当成一些上有老下有的话,你看成吗?”

在施如雪直勾勾的目光下,季牧又露出那难看的笑容,“后面便不要了,上有老下有这句好像就够了。”

“那不成,我要不就显得更俗了。”

“不了不了。”季牧把酒壶举了起来。

施如雪却道:“你一个人会不会在出了深渊之后,不知不觉陷进了另外一个深渊呢?他只是觉得自己走出了什么,却未在意将要进入什么。”

“你想什么?”

“我怕你太狠,为了恨而狠。”

此言一出,四目相对,二人凝了许久。

可也就在这时,当当当当!

如此深的夜晚,突然传来扣门的声音。

开门之后的这个人,彻底把季牧惊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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