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02章 骑虎难下(1 / 1)酒时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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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刘鸿英极为不安,近日来的风声让人匪夷所思。谁都知道季牧就在沧浪城,可他此来已近一月,除了十全茂再也得不到半点动静。

这绝非正常,那位头家来的时候声势浩大,绝不是一个来沧澜消遣的人,这种静默让人觉得好似遍地无数的雷火引线,一点起来就要崩暴一片地。

这也是六湖商会的疑惑之处,有人提着大刀来,却不给人见招拆招,就连一直和西北商盟打交道的副会齐大龙也是满头雾水,他甚至都列好了阵,对方却是一波春水。

刘鸿英的困惑,还有货。

金谷行的出货体系是这样的,六成的米会输送到沧澜世界的各大米铺,各郡的大米铺是与金谷行直接对接。米到了这些米铺手中,后续的排布金谷行便不再过问,米铺依据需求再把稻米分输到镇一级的铺子。

另有四成是直接给其他大商号供货,像酿酒的商号、做酥的商号乃至分店众多的酒楼饭庄,都是大量需要稻米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些商号的存在,让初始的低价米几乎没能真正流入市面。这些人是何等的嗅觉,他们完全可以跳开供货这一块,用其他的手段购置大量的低价米。对酒商和酥商来,米是原料的重头,囤得越多财路越广,金谷行好不容易放一次血焉能错过。

于是乎,一种奇诡的场面越来越浓烈,金谷行面对的并不是亿万百姓,而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洞窟,不管出多少米,这些商号都是死命在囤。

归根到底,还要六湖商会的管控,会长和各大副会在的时候,各大商号绝不会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但如今局势沧澜商界自危者不在少数,稻香园和金谷行不可开交,人人都在关心万一哪搞出什么极端,要么是米价奇高要么是无米可买,到时候可没人关心一个酒庄一个酥坊的死活,所以家家才如此张狂。

刘鸿英向蒙卿湖请示管控,蒙卿湖却明明白白把澜北三十六仓抬出来,这便是动了金谷行真正的核心。

澜北三十六仓,本质上是一道平衡之法,米盈的时候三十六仓收米屯米,米亏的时候大肆放米,以此来调和市场,这也是诸多商号都在使用的一个举措。

眼下金谷行已经没多少米,再把终极手段放出去,意味着沧澜米市的失控。

蒙卿湖的口径让刘鸿英察觉到不妙,金谷行是要挤兑稻香园、压制六色米不假,但事情越来越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般下去就算赢了也成了“无粮之米商”,此离新米还有四月光景,一个无货的金谷行如何捱之。

可刘鸿英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六湖商会成了真正要面对的压力,他不知为何,但却知道米成了一种手段。沧澜商界一切按兵不动,现在是要把米推出去维持一种抗衡之势,家家都有刀、家家藏在鞘,金谷行的生死却成了一件冷眼旁观的事。

此间之薄凉,引人心如冰。

可刘鸿英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一马拍前一枪挥出,撑百个回合是自己能耐,被人一枪刺落是造化不够。放眼偌大的六湖商会,居然无一援手。

讽刺的是,他竟不知事情何以就成帘今局面,本以为手握固本之法、身怀江海之量,回头一看,遍处蝇营狗苟、身无丝帛可暖。

三十六仓,放了就是死,金谷行从未体验过的青黄不接就要到来,不放就是悖逆商会,等来日众头家归位,第一个就要义愤金谷校

午夜的时候,刘鸿英痴痴然坐在案前,他忽然在想,自己和楚南溪、蒙卿湖、白纪堂这些人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局中?蒙卿湖的算盘、楚南溪的奔走、白纪堂的无踪再加上一直沉暗的季牧,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独立的。

这就好像是商界的一个缩影,只是当做大的时候,人人眼里都在看格局想战略,罔顾了很多从前发生在身边的真切交涉。

或许这下根本就没有一个实化的局,所有在里面的人都在逐利,人人随时都能变,当最初的设定与当下的取舍发生矛盾,局就逐渐成了一个时刻需要摸索的迷宫。

季牧也是如此。

六色米与金谷行有着最直接的冲突,加上南北的对立之态,十全茂想在沧澜立足,第一关就是要过米这一关,因为以它在六湖商会的地位实在太适合冲锋了。

楚南溪红光满面来见季牧,搞垮金谷行已然是季牧许久之前的诉求,不然怎会有嘉兰江畔客栈里的那一幕。而今来,楚南溪做到的已有九成,金谷行骑虎难下。

“金谷行一倒,稻香园势必崛起,南溪,这一步走得精妙,此间手段令人佩服。”

楚南溪笑道:“此为你我之初衷,金谷行摆不掉六湖商会的压力,必动三十六仓是不二的选择,白家终将回到二十多年前的白家。”

季牧点点头,“白家北面的货你有话事,南边的事恐怕也要你来料理了,白纪堂不知所踪,这一块终究还是要有人提起来才是。”

楚南溪道:“不管纪堂何时归来,我都会替他守好这个场子,偕同季头家的十全茂大计,局面尽在我手。”

季牧又点零头,“南溪,你已深得六湖商会的信任,想不想直接就做了那一位副会?”

楚南溪先是一怔,随后笑了出来,“哪有什么信任,是他们愿意把金谷行推到最前罢了,至于那副会,若有也是纪堂的副会,您与我这些还是太远了些。”

“远才是所图。”季牧忽然凝着楚南溪,“南溪,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立时间,楚南溪双目成缝,好似刚刚还春有百花,这一问就直接变作了寒冬枯朽,不是一般的突然,“季头家这话,南溪便听不懂了。”

“有关纪堂的行踪,你露出来的是让六湖商会警醒,藏起来的是让我掂量,这手段季某深为佩服。”

“这话便的薄凉了,南溪可从不敢让季头家掂量什么。”

“你既用米话,不如就重新梳理梳理米的事,也好看看你还愿不愿意藏下去。”

楚南溪忽然凝定,如果此时还聊回米,那事情便必然不是自己内心的方向!

这眼前人,不愧自己的万千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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