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五月初八,第一届金龙三榜张榜公示。
独一的魁龙榜,赫然写着“云宝斋”三个大字!
但是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季牧在最后一个月一路超越,单子走得“无拘无束”,即便你要一车云宝斋也敢应,粗略算一算,云宝斋至少要用四年的时间才能把这些订单全部消化掉,这还得建立在南屿原石收购顺利的前提下。
也就是,云宝斋在后续多年里都再没有能耐登上三榜,所有的营收都被今年吞尽了。
但不管怎样,季牧达到了他想要的。枭龙榜的金额是一只金色的龙爪,嵌在牌匾上威势迫人,游龙榜的金额则是三片龙鳞的拼接,中有重合,形似三叶风车。
而魁龙榜的金额就很直接而霸道了,那是一个底下独一无二的“魁”字,出自一位宫廷匠人之手,此字浓墨起头、飞扬结尾,既有龙魁之霸道,又见层云之浩渺,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自信”,睥睨下之自信、六合无遮之自信!
枭龙榜三大家,分别是蜉蝣未央、福禄钱庄和地热泉。
潜龙榜九大家,入围了不少大类,酒中仙、花间集、糖糖堂、宝烟庄占据四席,至于茶商、米商、陶商、木商都被挤出了三榜。
而另外五席,若不是同追三榜,恐怕至今还不会浮出水面,其中有九州最大的建材商、顶级的保养品大商,还有一个更强的,从不见商家露面只是闷声赚大钱的
冶炼大商冶千秋!
拔出萝卜带出泥,盐铁专营盐铁专营,怎的一下子冒出来一个举世大铁匠?!
既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号子,难不成一直以来,大都都把这一块全盘托付只是不让他人染指,让这冶千秋做成了真正的帝商!
若是如此,那这个号子的营收就太可怕了,宇国对铁管控严苛,但需求极度惊人,到田间一个锄头大到楼宇的架构,这东西产多少销多少。
至于那保养品的号子,可称半个药品行当,区别在于这些人只对老年人下手,有钱人多了,有钱的老人也就多了,活在这等盛世,没有比长寿更大的愿望了。不夸张地,一银铢的成本都能卖到一龟背,他们的销售之法素来是九州商界想仿却又仿不来的路子。
虽然有些路子令人不齿,但三榜一定,那高高在上独一份儿的云宝斋成了商界最为不齿的存在。
后面怎么补货,花多久补齐货对人们来都不重要,商界齐刷刷给季牧扣了一顶大帽子
空手套白狼!
不得不,这件事越想越气,尤其想到曾还为此奔走,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本是想着给一丝体面,这下可好,让所有人都没了颜面,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在人们看来,这一道魁额太轻易了,是那巨商耍了一个巨大的滑头,他欺了整个商界。然而一切都无以更改,魁就是魁,此后千百年当人们回想起初道魁额,那只能是云宝斋!
不过所有的心念都影敌与我”,大肆诋毁季牧的背后都是敌对的意志,为此摇旗震鼓的也大有人在,而且各个都是名震遐迩的大商。那些曾站在季牧身边的人,在这一刻又齐整了起来。
商界的事没有为什么、凭什么,谁不想昂谁不想傲,但有些人不管用什么法子就是能走在别人前面。一路细数下来,“魁”这个字何尝不是陪了季牧半生?他总是能赢,所以这总不会是巧合。
第一道魁额落定,季牧不遮不掩,在大都季宅办起来喜宴。这个场子不但要做,还要做得足足。九州要的就是盛,魁额是盛中之盛,这最初一道寓意无穷。
既是下竞富,就要拿出最强的排场,这是大都所给予的信心,也需商界自我的动力,做给下人看,看看魁额的礼程,看看三榜之巅的霸冽。
此席之盛,席卷九州,奢华做足、仪礼不二,这一幕注定要载入史册。对一些人来,这是富甲下的彰示,由内而外的巨贾风范。对另一些人来,一切终于明了,此后无需在想什么出身西部、领势云州,这个人再无保留,他要明明晃晃阔步飒飒搅动在九州商界最高的舞台!
宴席之上,郭二虎闷闷不乐。
“郭头家,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事事都写在脸上?”
“别和我话,去喝你的酒!”
季牧笑着坐在郭二虎一旁,郭二虎一脸嫌弃挪了挪屁股,“何事让郭大头家如此不开心?”
郭二虎一脸发懵,“何事?季牧,你拖了我多大的后腿,自己心里没点数?”
“什么事?”
“还装糊涂!宇盛通要是没有你那四成,我那招牌也是有金额的!这下可好被人分了家,你就没点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宇盛通的安营执就是你六我四,要是为燎榜修改安营执,那岂不就开了先河?”
啧啧啧!郭二虎侧着眼睛瞅季牧,“榜魁的人就是不一样,起话来动不动就要开先河,我就奇了怪了,那河是能流到你家甸子还是我家甸子!就是你不早做准备,拦腰给我砍一刀,季大魁,你是不是觉得以后用不着我了?”
“二虎,你这个地方没人绕得开,而且你六我四,我只是个二头家,莫这些气话。”
“谁和你气话!”郭二虎一急,“魁龙榜我不想,可起码也能入个潜龙榜不是,这一搞我很没面子的你知不知道?回去我怎么交代?”
“你还需要什么交待,就算立八百个榜,不能取代就是不能取代。”
郭二虎一拍大腿,“可这场子,我他娘的眼馋啊!”
季牧笑了出来,“二虎,你握六成的宇盛通不能入榜,归根到底还是路子有缺,接下来这一年,我会给你支好场子,一切就看你的手段了。”
郭二虎的神色转的惊人,立时自顾抓起酒杯思忖起来,“照你的意思,海上终于有眉目了?”
“早已有眉目。”
“放你的屁!我都快等瞎了!”本想和季牧喝一杯,一听这话,嘭的一声,酒杯杵在了桌子上。
“我是让你足够时间做好准备。”
“你对运输一窍不通,我怎么准备关你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