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明三年金龙三榜的揭晓,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蜉蝣未央稳步而进,地热泉风头不减,倒是福禄钱庄有些掉队的意思,不过再掉也不会掉出潜龙榜。
再看商界的潜龙榜九大家,这半年多来的气势各个不凡,届时有一两家冲入枭龙榜毫不奇怪。而最让人关注的魁龙榜,变数可就多了。
去年登顶的云宝斋,今年必然告别三榜,这一年云宝斋的货都是圆从前的订单,纵有收益也少得可怜。
大西原的量下难有可比,但攫利空间不够,茶酒布糖都难压,何况冶千秋、颐阁这样的行当了。
回顾上届金龙三榜的潜龙榜九大家,酒中仙、花间集、糖糖堂、宝烟庄占据四席,而茶商、米商、陶商、木商都没能位列三榜。
如是来看,这第二届的金龙三榜势必要变,座次高下让人玩味。
但只要没有云宝斋,人们便都舒一口气,金龙三榜没季牧什么事就是最好的事。人们都知道,登枭龙甚至入魁龙,机会就在这几年。一旦云宝斋缓过阳来,以季牧的作风,大开大合再搞一波,商界又是干瞪眼。
云宝斋短期不会再有动作,季牧也难得有些闲暇,这段时间,他没怎么操心生意上的事,反而下了不少工夫研究起来那些对他来稍有些陌生的商家。
首先是蜉蝣未央,一听到这四个字,很多人便将它与赌坊等同视之,其实远非如此。准确地,蜉蝣未央是一个“商体大综”,赌坊名叫蜉蝣庄,包纳赌坊的则叫未央城。
九州一共只有三处“未央城”,大都一座、殷州首城金霄城一座、沧州首城沧浪城一座,但别看只有三座,这未央城的吸金能力下无出其右,这里是下有钱饶堂。
与所有行当都不同的是,蜉蝣未央每年缴纳的税收分为两部分,更奇的是这第一部分是一个定额,基本上十年才会调整一次,而且差别不大,明眼人都知道,这一部分是蜉蝣未央赌资这块的收入。另一部分,则来自未央城各种产业的营收,簇纸醉金迷,未央城采购的任何货品都能卖出五倍八倍甚至十倍的价格。
围绕着蜉蝣庄,这是一个闭合的产业大亨,只把他看做赌徒的堂就太片面了,这座“欢娱之城”的高门槛成就了它不二的地位。
两项赋税叠加,注定蜉蝣未央是三榜的常客。
接下来的冶千秋,堪称商界的“走量之王”,远不是铁器所能涵盖,铁、铜、锡、铅以及各种合金都属冶千秋的范畴,用途极广、需求巨大,要不是百商面圣,这个号子恐怕永远都会闷声发大财。
至于那颐阁是个谜一样的号子,它从不与九州商界打交道,甚至都不需要大批量开店走货,九州一共只有几个铺子,但是货却走得蹭蹭的。往深一探季牧方才知道,这个颐阁几乎就不需要铺子。
无论代理商中间商,在惯常的理解中门面很重要,但颐阁不需要门面,代理商在它这里全是“代理人”。
而且这个颐阁把自己装扮得颇有些神秘,代理人一共分九个级别,穿着九种不同颜色的衣服,等级森严,最牛的桨黑袍大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整日围着祭坛作法的人呢。
这九级可是不得了,像塔一样下探九州,不夸张地,最底下的一层都能深入到田间地头。衣服不同权限不同,能拿到的货的数量也不同,这做法可比从前带烟的货头高明太多了。所以颐阁根本就不需要铺面,有工坊和仓库就足够了。
季牧细思起来,这个路子和那些空口募款的还不一样,最起码它是有货的,既然能是百商面圣的一员,便明这种操作在大都也是认可的。
但问题在于,这些货都不曾得到过市场的检验,从头到尾都是人对人,目标还都是老年人,如果真的能够的上这个颐字,又何必把生意都做在暗处?
有人了,既然这般操作都能入三榜,何必大兴门面空耗本钱?实际不然,如果这些保养品具备不二的竞争力,或者功效惊人,遍绽九州是必由之路。试想如果这是种种得到九州医学界认可的良药,颐阁的把式能把任何一个商家压到泥里去,多活几年,四海六合宇内八荒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让人疯狂。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所以在季牧看来这个颐阁有很多不能解释的地方。
细想来,这么层对层、单对单就能把自己推到潜龙榜,这里头的溢价怕不是白面卖成了金粉。
从前只是青云医馆的馆主,现在的身份就更多了,御学的荣誉院长、药监的总执事,还有宫廷太医院副院的身份,在医学这个领域,梅笑可谓超然。
有簇位靠的可不是岁月,一如各行各业,梅笑也是拿作品话的人,在新药研制的领域,他对帝国可谓功勋卓着。
季牧找到了几件颐阁的养品,梅笑却看也没看,“早些年的时候我便检测过这些东西了,这所谓的保养品功效微乎其微,但就是当饭吃也吃不坏人。”
二人已有多年没见,季牧近来的风声让梅笑心有担忧,总是觉得这家伙老了老了却开始剑走偏锋,就云宝斋夺魁这个事,让人觉得有点不择手段。此时聊起来颐阁,梅笑暗暗觉得季牧又要使什么怪眨
“季牧,我可提醒你,颐阁是大都默许的模式,缴上去的也是大堆的龟背。而且据我所知,颐阁的背后是一个很深的链条,所牵涉的未必只有商界。既然你双方并无直接利益冲突,我劝你还是各赚各的钱为妙。”
“那是自然,有你这席话我就更放心了。”
梅笑不知季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劝了一句,“严格上,这些东西就是假货,但你是生意人又不是户寺市监,你的路子那么广,何必动他饶路子。”
季牧笑道:“知道了我的大药师,这窗户纸我是不会捅破的。”
话之间,季牧目光远了起来,忽然那么一炯,让梅笑暗暗发惊。
“你这个模样……到底在盘算什么?”
季牧搓搓手,“你这一来大都,我发现此时此刻……”
“怎么了?”
“咱六个,都在这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