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虽然生理上对死灵术士产生了诸多排斥，但心里却不得不叫几句'真香'。

首先，死灵法术虽说是品系繁杂，庞大的魔法，但因其难以聚集信仰，根本没有一个专职于死灵法术的神祇，至少大林在星海中没有发现一颗死灵法术为主体的神祇。

死灵法术的发展几乎全靠一群对肉体以及力量执着的怪胎在支撑。死灵法术的传承是极其艰难的，除了亲自培养徒弟外，也就是把研究成果记载在书卷之中。

因常常跟别人以及自己的身体较劲，死灵术士对人体的构造，精神之海的变化的了解毫无疑问是瓦尔克拉斯的最顶尖的一批人。

不仅如此，他们普遍对肉体能产生反应的各种药剂的炼制，用法，乃至理论都有较为深刻的认知。

虽象征着灾厄与不幸，虽然手中总有灵魂流逝，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大林很确定，死灵术士是瓦尔克拉斯最好的外科，内科医生！

死灵术士比副作用一大堆的各种被称为治愈魔法，圣光魔法，还有带着各种强烈神秘主义色带的蹩脚巫医强太多了！而且那些所谓医生在处理活人性命方面的的创意可一点都不比死灵术士逊色。

虽然他们的知识理论在救治伤患方面与大林的设想有较大的偏差，但大林有信心让他们改变技术路线。

地球上能与他们比较临床经验的估计只有肉联厂的屠宰员。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大林势力的卫生医疗就指望这这些怪胎发展啦！

“虽然我没有禁止，但窃取尸体的恶劣影响我也不能视而不见。”大林摊开手，示意外面越聚越多的暴躁的冒险者。“所以，对你的惩罚是必须的。而且你以后要进行人体方面的而研究必须向政府相关部门进行申请报备，否则......到时候会有相应的规定来治理你。”

“以后？您并不打算驱逐我，甚至不会禁止其他死灵术士捣鼓尸体？”卡塔琳娜抬起头，僵硬的面容因剧烈活动，纹饰干裂的颜料从脸上扑簌簌掉了一些粉末在地上。

“我向来是支持施法者们对魔法奥秘的探索的，我把月之女神的力量带给你们的初衷之一便是如此，你们难道真的不了解吗？”

“即便是死灵魔法？”卡塔琳娜的眼中满是迷惑，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得脑子出毛病了，一名正义，至少到目前为止的行为都在彰显秩序与正义，的神使居然不反对死灵魔法！

“你对死灵法术是不是有什么偏见，误解？”

“什么？您居然说一位死灵术士对自己的死灵法术有偏见？”卡塔琳娜只觉听到了人生中最好笑的笑话，“对死灵法术有偏见的不正是外面的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愚蠢家伙吗？”

“那你为什么因我对死灵法术的支持而惊讶？”大林笑看着卡塔琳娜，“连你自己内心都或多或少对死灵法术有偏见，不对吗？”

“在我看来，评判正义与邪恶是相当无趣且没有任何意义的。永恒帝国说费诺西亚森林的兽人是邪恶的，那么帝国的民众就认为兽人残暴嗜血，圣堂教廷说永恒帝国的人心灵受到了污浊，那对纯净之神的信徒而言，永恒帝国便是一片急需净化的土地。你说，有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还不是凭借谁拳头大谁就有理？”

“所以，什么正义的魔法，邪恶的法术，高贵，低贱的力量我是不懂怎么去判断的，也不会去判断。只要是我需要的，我就会支持它。”

赤裸裸的一席唯利益论的话彻底让卡塔琳娜震惊，也让她重新了解了西斯塔姆这位神秘的人类。卡塔琳娜只觉嗓子发干，发痒，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那么，您需要我做什么？”

“对死亡的探索，当然可以用在对活人的救治上。你要做的就是在大沟村中救治伤患。”

“您没在开玩笑吧！让死灵术士去干牧师的活！”

“首先，谁都无法否认，死灵法术是解决部分病症最廉价或最有效的方式。看上去明明是一种对世人十分有利的法术，为什么人们反而避之不及呢？”

大林在狭小的木屋中踱步，还不时拿起烧制粗劣的玻璃罐查看。

“恐惧源于未知，世人对死灵法术的偏见正是因为不了解。你想让世人放下偏见，就首先要让他们了解你，了解死灵法术。死灵法术想要摆脱污名，最简单的办法是让从中受益的人增多。”

“被死灵法术救治过的人，虽难说会对死灵法术大唱赞歌，但一定会放下一些偏见。只要坚持让世人了解到死灵法术不是邪恶的，反而能救治性命，那么，你认为死灵法术还会受到歧视吗？”

“这这，这怎么会......”卡塔琳娜张口结舌。

“想那纯净之神的圣堂魔法，不就是能驱散淤积的腐化魔力，能有效对付城镇中经常出现的衍生魔物，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连帝国的至高权力都想染指。虽然最终被驱逐出帝国势力，但不是又在草原上复活，甚至更加强盛了。归根结底，还不是世人对圣堂魔法抱有好感，认为他们代表的就是正义。”

“死灵魔法可是真正能把人命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啊，这不是正义，什么是正义？再怎么着混的地位也不应该比圣堂教廷差吧？明明手握这么一副好牌，却打成这副鬼样子，我很不理解，你们这一届的死灵术士很成问题啊！”

卡塔琳娜彻底惊呆了，心神激荡之下，身后的一群魔侍也变得躁动不安，抓耳挠腮，锋利的指甲在硬如钢铁的皮肤上擦过，发出一阵阵刺耳噪音。

岂止是卡塔琳娜，就连瓦里西听了大林这一番跳出世俗，站在另一个高度提出的带有建设性的进步批判言论后，极度震惊后也陷入沉思，按照大林的逻辑，死灵法术的地位再怎么着也不应该比圣堂魔法差吧，怎么会成为现在的人人喊打的境地？

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除了其他魔法教派在拼命抹黑外，死灵术士锲而不舍的作死精神，把死灵魔法的人缘败光了。

扭头看了看身后躁动不安的魔侍，原本孔武有力，带给她安全感，成就感的作品似乎都变得个个青面獠牙，面目可憎。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确确实实是在扼杀死灵法术的未来啊！

大林不了解的是，施法者在追寻力量，实现人生价值时，多多少少存在着一种‘心怀天下’的责任感。当然这里的‘天下’是指整个魔法世界。到现在为止，施法者们已经很清楚，自己现在使用的魔法全大都是前人探索出的魔法规则。即使是神祇掌握的力量也是借由他的信徒所创。无论是为了现在，还是将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人，对待自身使用的魔法的发展的态度，都是极其严肃的。

对强者的敬畏是源自基因的，但是对真正对魔法发展的人的尊敬是由内而外的。在这个以力量为尊的野蛮世界，文明正是靠着这些宝贵的理性在蜿蜒前进。

越是小众的魔法，使用的施法者责任感一般就越强。卡塔琳娜颤抖的双手捏紧，骨质戒指碎裂，一块块掉在地上，抓住身旁的一只魔侍就要拧断它的脖子，指甲在一阵妖异蓝光后嵌入了粗糙的皮肤中。眼泪哗啦啦得从眼眶中流出，脸上的古怪妆容彻底被冲花，刚刚还是处变不惊的九环法师，转眼已狼狈不堪，失去了所有尊荣！

卡塔琳娜松手，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什么意义都没有，忍受着指尖被腐蚀的灼烧，朝大林深深鞠了一躬：“您拯救了死灵法术，西斯塔姆大人。”

“死灵法术没人能拯救，也不需要谁去拯救，准确来说，是点醒了你们这群执迷与力量的怪胎。”

“说的对，是我这样的人把死灵法术带偏了。那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究竟该怎么做，还请西斯塔姆大人指教。”卡塔琳娜再一次深深弯下腰。

“无论什么时候都来得及，毕竟，死灵法术的力量决定了它存在的必要价值。”

经过大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入木三分，鞭辟入里的一大通忽悠之后，这个在西部颇具传奇色彩的死灵术士终于被大林拉入伙了。

在回石堡的路上，瓦里西忧心忡忡，最终朝大林提出了疑问：“大人，您刚刚所说死灵法术执迷于力量，但是现在大部分魔法都是这样操作的，难道它们的道路也全错了吗？”

大林呵呵一笑，“对与错的评判标准又不是我制定的，也不是评判它该不该继续存在下去的依据。不过对于我而言，就像死灵法术一样，能给我带来利益的法术得到的支持自然会多一些。我也会从另一些法术上寻求利益点。头脑灵活，能及做出改变的，当然会得到在我能影响到的地方自然会如鱼得水，那些不合时宜，不能适应时代做出调整的一切事物，都将会在政策与市场的挤压之下被无情淘汰出局。”

“仅仅是为了利益吗？”

“除此之外，还能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