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又装上了从闪避测验室中出来的瓦里西，摘下藤框头盔，湿漉漉的头发冒着蒸腾的雾气，像刚刚冲过澡。卢克拿了条干净毛巾坐在瓦里西旁边，递给他说道：“请你来是让你来帮忙的，你倒是玩得很开心的模样。”

瓦里西笑道：“这个项目好像是我提供的想法建成的吧？而且修建这所木箭闪避训练室的钱也是我掏的，行会到现在还没给我结清。”

一所四四方方的屋子内，墙上有密密麻麻的孔洞，背后是能连续射出箭矢的魔导机关。测验者只能站在屋子正中央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圆内，墙壁上会朝这个方向射出木箭，附魔的轻甲能感应到箭矢射中的力道，在一定的时间短内坚持不被射中就可以拿到积分。挑战的难度越高，箭矢的射速与数量就越多。

“怎么你一狮眼城赫赫有名的任人物见面就谈钱？”卢克一脸鄙夷，随后浩然正气的帅脸上浮现出不和谐的猥琐，“是不是艾莉塔管的太严了？”

“放屁！”瓦里西一拳轰向卢克小腹，却被轻易拦下。“这里只是我的投资而已，关艾莉塔什么事？”

“哎呀，别激动，开玩笑的。”卢克握着瓦里西的手不松手。

“喂喂，你干什么？”

“别着急，我不是变态。你知道的，人的经脉跳动中可以承载一些你本人都无法察觉的身体信息。”卢克盯着瓦里西的脸上下打量。

“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纵欲过度了啊？”

“给老子去死！”

瓦里西臂膀的力量爆发，直接一拳将卢克轰飞，卢克如一只离线之箭般飞入了训练室，在满地的木箭中爬起身，腰弯着，但不是被瓦里西的击打造成的，而是笑得直不起来。

“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哈咳咳，不过我说的可不是假话，你知道的，贵族之间对这种事的管理是很严格的，各种监测手段是有不少的，毕竟身体才是一切荣华富贵的基础。”

“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脑子里和其他冒险者没什么两样？”瓦里西走进伸出胳膊将地上的卢克拉起。

“正人君子？我可从来没说过，了解我的人从不这样想。我终究只是个冒险者罢了。”卢克说罢，看着满地的箭矢，狐疑得看向瓦里西，“这么多，怕不是已经是4A级的难度了吧？你是不是从大天使长那里偷学了什么魔法？”

“呵呵，你想学?”瓦里西笑嘻嘻看着卢克。

“不，只是突然对你有了兴趣，有没有切磋切磋的想法？”

“恩，今天还有一堆事要忙，找个空闲，去后山。”瓦里西伸出拳头，锤在卢克的拳头上。

......

“哈哈，大家不要激动，我完全没有生气。”大林摆了摆手，将指责，怨愤以及求情的声音压下，并让所有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格兰特可以把自己心中的问题大胆说出来，这十分难得，希望大家向他学习。”

一位看着大林的少年的脸微微发红，但目光好似更为坚定了一些。

“他说月神殿没有好好侍奉月之女神，将她的信仰传播于四方，你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这些都是与月神殿交好的贵族们听说西斯塔姆要开办学校，千方百计，许下了不少好处才塞过来的家族成员。年纪最大的不超过十七岁，与安米娅的年纪相当。当然都是具有不错的魔法天赋的好苗子，家族送过来的目的除了交好月神殿外自然是为了学习更厉害的魔法。

但大林可不是这么打算的，改变世界比征服它可难多了。大林不得不抓住每一个机遇给这些以后的统治阶级灌私货。年轻的孩子们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笑容和煦的黑发青年，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老师，而是一个妄图颠覆目前世界政权结构的野心家。

大林的问题没人回答，他也没希望听到什么答案，接着说道：“先不说信仰传播于神祇有什么具体的联系，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我且问你们，神殿，或者说宗教的职责是什么？”

一阵沉默后，一位女孩颤巍巍举起手，在大林鼓励的眼神下小声说道：“管理人心。”

大林拍手笑道，“直指核心的答案。但人心该怎么管呢？”

一群人纷纷发言，把他们熟悉的神职人员告知信徒的信条以及惩戒手段说了一遍，大林最终发言道：“难道除了欺骗，精神与肉体的恐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一阵沉默后，大林又问道：“那这些手段，月神殿有没有呢？既然有，为什么你们还认为月神殿没有尽到侍奉月之女神的义务呢？”

“这不一样，《月光法典》不是教义，而是律条！”格兰特大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它不能影响人们的思想，也不能阻止人信仰其他的神或什么东西，对不对？”

“就是这样！”

“人的思想是最复杂的东西，由他目前的生命体会到的事物积累而成，并且无时无刻不再发生着变化，此刻的你与五秒之前的你已经不一样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即便是我，也无法掌握任改变人思想的魔法，或者说根本没有那样的规则。通过幻术恐吓，或药物使精神出现幻觉等异常不叫做改变思想。思想是人生经验的积累，不是说影响就能影响到的。”

“宗教想管理人心，就要了解什么是人性。正常人恐惧死亡，畏惧疼痛，各个宗教就通过人的这一特点来施展手段来使人畏惧，臣服。你们赞同我的这一观点吗？”

岂止是宗教，所有的统治阶级都是这样管理部众子民的。

“但人性不仅仅只有畏惧死亡与苦痛这一方面，我认为人性是贪婪的，想要有更强大的力量，更貌美的伴侣，更多的财富，更多人尊敬追随，你们认同我说的话吗？”

“人性很复杂，不仅仅是刚刚提到的两点，只不过这两方面被用到的较多罢了。侧重的方面也不同。那教廷举例，在马拉克斯草原，不信仰纯净之神的人就是异教徒，就没资格活在纯净的土地上，所有的信众必须上缴财货供奉神主，否则就是不敬，就要受到惩罚，他们很明显就是在用恐惧与畏惧来管理人心。”

“说月神殿不管理人心，那只能说明你们对它还不了解。你们的长辈可就比你们了解得深刻的多了。”大林喝一口只剩下一丝余温的阿兹莫里茶，继续说道：“月神殿的人口少，想要更多的女人生孩子，就制定了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政策，例如孕妇可以在民政局领导米面菜肉油盐布药，在孩子八岁前一直能领这份补贴，愿意生孩子的人就多了。这比威胁恐吓要有效得多。月神殿从来没有放松对人心的管理，只不过利用人性贪婪方面更多一些。你们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