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部就在公园大门不远处,初一年级共有6个班,孙正非所在班级为初28班,班主任宋老师任命孙正非为班长。
“孙正非,听肖波说你明天过生日,我们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送你,就把余菲送你做老婆好了。”放学后,初29班的一群女生在校园外拦住孙正非,当中的“大姐大”潘晓倩大大咧咧地牵着一个女同学的手,笑着说道。
潘晓倩是随父母从Q省WD电站转学过来的,小学时期一直与孙正非同年级不同班。
WD电站距离Q省第二大城市ZY市只有十公里左右路程,所以WD电站转学过来子弟的穿着都较为时髦、洋气,思想也更加开放。从大山里的Y江小镇转学过来的孙正非感觉自己就像鲁迅先生笔下充满乡土气息的“闰土”,洋气时髦,土气有醇味,孙正非都喜欢。
孙正非扫了一眼余菲和潘晓倩,余菲身高比孙正非高一些,有160cm左右,长发披肩、鹅蛋脸、羞答答不做声的;潘晓倩与孙正非一般身高,短发飞翘、略黑发亮的肌肤、右嘴角上边有粒小黑痣。
望着潘晓倩嘴角边小痣,孙正非脱口而出:“你做我老婆还差不多。”
“呸!你想得倒美。”耳尖的潘晓倩听孙正非这么一说,脸庞瞬间桃红,美目一瞪,望着阳光男孩孙正非说道:“你不要算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受西方开放思想影响,孙正非所在年级,已经有个别的男女同学早恋。孙正非没有再应答潘晓倩,也不敢多看这帮青春美少女,他底着头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下美少女们一阵银铃般地畅笑。
孙正非很懂事:家里生病的父亲、艰苦的生活条件让他不敢奢望早恋,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早恋。
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孙正非不禁又想到同桌万紫,儿时的许多记忆逐渐模糊,但与万紫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历历在目:
八月十五的夜晚,孙正非、肖波请万紫参观他们的秘密基地,经过孙正非、肖波的不懈努力,大柴树堆里的秘密基地里即使钻进去三、四个小孩也不会显得很拥挤,孙正非把从家里偷拿出来的大手电筒往基地一米多高的顶棚上一挂,三位小同学就安静地坐在基地地板上看着小人书。
“万紫。”万紫身上散发的淡雅清香直扑一旁孙正非鼻间,孙正非忍不住轻声喊道。
“嗯。”万紫乖巧地应答。
“你又擦香了?”
“早跟你说了我不擦香。”
“哦。”孙正非每一闻到万紫身上好闻的香味就会发问,:“万紫,你有小名吗?”
“我爸妈都叫我囡囡。”
“以后我能叫你香香吗?”孙正非觉得香香这个名字很适合万紫。
“嗯。”万紫乖巧地应答,最疼爱万紫的奶奶就叫万紫为香香。
“香香,香香。”一旁的肖波瞎起劲.....。
也不知肖波这家伙有万紫的消息没,明天得再问问他,沉浸在回忆里的孙正非不知不觉走到家了。
初28班的同学们相处很融洽,孙正非与班里的几个班干部陈才、宋平、张俊关系很好,在班里有“四大天王”之称。
从Q省WD电站转学过来的,四个面容娇好、成绩中上的女同学不服气,组成一个“四大女王”的小团体与孙正非他们遥相呼应,一来二去,帅哥美女们就形成一种微妙而互有好感的相处方式。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转眼孙正非已经初中二年级毕业。孙林芝病情平稳好转,身体体重达到了110斤左右,偏瘫的左半边身体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知觉,嘴巴也没有以前斜歪得厉害,但孙林芝还是不能说话,只能通过右手写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为了缓解孙林芝平时在家的无聊,李兰英咬牙买了台国产小彩色电视机,有电视节目就必定有广告,当孙林芝在电视里看到省城某肿瘤医院一位老年医学专家娓娓动人地谈论利用手术进行脑血管疏通来治疗脑血栓疾病时,就再也坐不住了,等李兰英下班到家,孙林芝立马朝着李兰英“喔喔”大叫起来,同时手中挥舞着孙林芝平时写字的小本子,李兰英接过小本子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省城某肿瘤医院名称、地址及电话号码。
晚上的电视节目中再次出现了那老年医学专家的医学讲谈,讲谈中专家介绍说像孙林芝这种病情经过治疗完全能够恢复到正常人身体水平。
李兰英看完节目中老年医学专家的讲谈后,心里异常激动,满脑子都憧憬着治疗后的孙林芝身体恢复正常,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李兰英马上跑到车队李叔家讨求意见。
“嫂子,那电视上讲的不一定是真的,职工医院的邱医生是整个系统里有名的大夫,要不你去问问他。”听完李兰英的陈述,黄姨心直口快地说道,黄姨是李叔的妻子。
“嗯,大脑里面神经多,开不得玩笑,是要问问邱医生,邱医生是林芝的主治医师,他对林芝的病情最清楚。”李叔赞同黄姨的意见。
”那好,我明天就到医院去请教一下邱医生,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李兰英起身告辞。
“李大姐,你说的那电视节目我看过,那是个广告,夸大了治疗效果,孙师傅这种病现在没有什么特效药,只有靠慢慢调理。孙师傅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恢复得挺好,完全没有必要去折腾。”第二天,邱医生直言不讳,就差说那是不良医院捞收入的一种方式。
“林芝,邱医生说那电视是骗人的,你这病只能慢慢调理,我们不能急。”李兰英相信邱医生所说。
李兰英无法说服被病痛折磨好几年的孙林芝,那电视里的老年专家给他带来了过正常人生活的一线希望,让孙林芝无限憧憬向往。
自此,孙林芝每天莫名地发脾气、扔东西,李兰英实在没有办法,便抽时间给电视里的那家医院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医院那头在电话里说得挺好显得很权威,他们力邀李兰英带孙林芝去检查治疗,越快越好。
李兰英考虑孙斌兄弟俩正好是暑假期间,能照顾好自己,一下决心就和孙林芝坐着客运班车到省城某肿瘤医院住院治疗。
大约过了半个月,下午,李兰英扶着孙林芝风尘仆仆回到家,听到楼下母亲呼喊的孙斌兄弟俩赶忙下楼帮着母亲一起安顿父亲孙林芝,细心的孙斌观察父亲除了头上多了一条长长的新红手术刀印外,父亲的身体并没有其他明显变化,倒是那行李箱里堆满了开给父亲服用的各种药物。
生活依旧,每天陪伴父亲理疗、散步的孙正非隐隐感觉父亲有一些细微的变化:父亲变得沉默许多,也很少朝着孙正非“喔喔”地乱发脾气,父亲的眼神里还多了一份消沉,而看孙正非时多了一丝柔和,父亲在日渐消瘦。
10月16日晨6时许,早起的李兰英发现孙林芝身体出现异样,急忙扶起孙林芝喊道:“林芝!林芝!你怎么了?”
孙林芝无法回答,他将右手轻轻地握住李兰英的左手,柔和爱怜的眼神静静地望着李兰英。
闻声起床的兄弟俩赶紧穿好衣服,直接背起父亲抄小路往职工医院跑去,半途中,孙正非从哥哥背上接过父亲背在背上拔腿猛跑,父亲很轻,轻得让孙正非不觉得劳累;父亲很无力,轻轻地搭在孙正非背上,慢慢地、慢慢地,孙正非感觉到父亲的体温在下降,父亲的身体也越来越柔软,父亲的气息渐不可闻了。
孙正非心里一阵黯然,泪水情不自禁地趟出眼眶,父亲可能永远地离开他们了,孙正非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他想挽留他那远行的最敬爱的父亲。
孙林芝安静地走了,孙林芝所在单位工会择地设置灵堂供同事吊丧,在鞭炮锣鼓声中,孙正非跟着孙斌不停地叩谢前来吊唁父亲的生前同事好友,追悼会一完毕,孙林芝遗体随即送去火化。
父亲去世后,孙正非一会哭不出来,一会又嚎头大哭。孙正非哭不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父亲生病期间,自己对父亲的照顾做到了问心无愧的,他不想假哭;孙正非嚎头大哭是在父亲生病期间,因为父亲不能说话,自己极少与父亲交流,更不用说逗父亲开心了,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的孙正非就后悔得嚎头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