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说那王家庄的人今天会不会再拦你们?”痞子问他同班叫孙林飞的同学,绰号也叫“猴子”。孙林飞是省建筑公司的,工程指挥部的所有办公楼、家属楼大部分是由他们修建。
“不晓得,不过他们知道我们学校今晚会搞圣诞晚会。”保庆佬孙林飞精精瘦瘦的,话不多。
“干脆老子们到林飞他们那里去逛一圈,碰到王家庄那伙人就直接开搞。”罗开山与孙林飞是老乡,都是保庆人。
大家觉得这主意不错,齐声附合。于是十几个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省建筑公司驻地方向走去。孙正非跟着的这伙人组成有些复杂:孙正非、曾立民、叶庶、高乔、罗开山几个人均是从Y江电站转学过来的;金广、喜子、老二等几个人是从Q省WD电站转学过来的;孙林飞和另一个学生则是省建筑公司的。
走在路上,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给孙正非补脑X江镇的江湖形式:X江镇的原居民中有个叫王家庄的大自然村,村里有一帮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经常仗着人多欺负落单的工程建设单位子弟,他们不仅抢东西而且勒索钱财。省建筑公司的子弟少,驻地离王家庄较近,造成孙林飞他们经常被欺负,被逼无奈的孙林飞他们只得向子校同学求助。
自七十年代末工程建设单位进场施工X江电站以来,X江镇的各路人马可以说是三天一场小打架、五天一场大打架:
Q省WD电站转移过来的人与Y江电站转移过来的人之间,可能会因为一点极小的事情而一言不合就动手,直至引发打群架。
孙正非刚转学过来那会,每次在指挥部广场看露天电影时,都会有打架斗殴现象,经常在电影看到中途时,某个地方的人群“哄”的一下散开了,然后就是两方人马对战,板凳满天飞,这类打架多半是因为某一方调戏另一方青年漂亮的女孩子引起。
每当这个时候,那孙正非也不害怕,反倒象是运气好捡到宝物一般地凑近去看那免费的武打电影。
最初的X江村属X南地区,贫穷落后,民风彪悍,当地老百姓看到因电站建设而大量涌入的建筑材料时,心生歹意,小偷小摸发展至盗窃成风,逐渐形成明抢趋势。
前期进场的铁路运输队里的一帮年青人为了保护企业财产不受侵害,自发组织起来打击盗窃行为,双方你来我往地进行过不少次械斗,最终发展到对战双方各自利用掩体投掷炸药及火药枪互射,那场面如同真实战争;最终的对战造成“铁运队敢死队”一人重伤,当地老百姓一人死亡、二人重伤。
械斗造成的重大伤亡引起部里到地方的高度重视,为防止事故的再次发生,地方政府将X江村升级为X江镇,设立派出所,严厉打击偷盗行为;工程局指挥部设立企业公安分局,与地方派出所合作打击打架斗殴事件。
随着X江电站工程的逐渐展开,大量工程建设者涌入X江镇,工程建设者人数远超本地村民人数,在冲突中越来越占不到便宜的本地年青人大部分偃旗息鼓,并主动与工程建设者结交。
省建筑公司的年青人虽然人数少,但打起架来也不含糊。孙正非初中一年级时,就曾亲眼目睹了一场经典的一对四打斗场面:
那天中午,孙正非提前去上学,当他走过小学部时,就听到身后有异动,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四个年青人追打着一个年青人,被追打的年青人身高不到一米七,略瘦、齐脖长发、喇叭裤、黑皮鞋。
被那四个人追打的年青人显得很沉着,他并不是不看后头的一路狂奔,而是且战且退,并不时捡起路边的石头、砖块砸向追击的四个人,当追击的前人落单时,被追打的年青人便会反过来攻击追击者。
孙正非不远处有一堆碎砖头,且战且退的年青人快速地跑到那堆碎砖头后,捡起砖头朝追击的人猛砸,一时间,砸得追击的四人手忙脚乱,接连中招。
孙正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小眼睛、八字胡的年青人一个人迎战身高都超过他的四人,他内心无比震撼:原来打架还能这样打...
孙正非十分钦佩八字胡的胆识、勇气、谋略;而那追击的四人就差得很远,没有合作意识,各自为阵,这点连孙正非都能看出。
追击的四人中有一人额头被砖头擦中,便后退到一边,鲜血直流,另外三个人被打出了脾气,骂骂咧咧捡起地上的砖头回击,八字胡招架不住,拿起两个砖头就撤退,没跑几步后背就被一块拳头大的砖块砸中,八字胡一个踉跄,脚一滑,一只皮鞋飞到一边,八字胡也不做停顿,闪身跑向旁边的家属楼之间的巷子里,那三个人也不含糊,直接追了进去。
看热闹的孙正非屁颠屁颠地跟着跑到路口看个究竟,但他只看到三个追赶的身影在家属楼里一闪而没。
反正离上课时间还早,不甘心的孙正非走到巷子口对面的马路边阴凉处蹲着,那额头被砖头擦中的年青人就坐在孙正非不远处。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孙正非看到巷子里追赶的三个年青人出现了,具体而言是两个身材高大一点的年青人肩扶着一个瘦小一点的年青人朝马路走来,瘦小一点的年青人右腿受伤了。
“怎么搞的?”那额头被砖头擦中的年青人站起来迎上去问道。
“那狗屌的简直是条疯狗,随便拿起东西就砸,志高的小腿被那狗屌的用拖把杆子抽了一棍子。”其中一个年青人恨恨地说道。
“那家伙人呢?”
“那家伙像条泥鳅,溜了,下次不要让老子碰到,碰到了老子要打死他。”那个年青人狠狠地说道,:“走,回克。”
孙正非看着那原路返回的几个年青人,一听口音就知道他们是本地人。四个人打人家一个人打成这样子,在孙正非看来,也算是奇葩了。
隔了一会儿,那个八字胡光着一只脚不急不慢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巷子口就低着头四处瞄找丢掉的那只鞋。
“你的鞋子在这里呢。”孙正非待几个本地年青人走后,把八字胡掉沟里的那只鞋捡到了一边。
“感谢。”那八字胡走到孙正非边上坐下把鞋穿好,用浓厚的保庆音道谢。
孙正非没有做声,只是好奇地打量八字胡,直到八字胡远去。
不久后的一个星期天上午,孙正非到一栋在建办公楼周围晃悠,看到那个八字胡青年穿着一身省建筑公司的工作服正在彻砖,那个八字胡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彻砖的手上功夫着实了得,两桶灰浆几下就用光,彻筑出来的砖墙直而平整。
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工程指挥部里WD电站转移过来的人与Y江电站转移过来的人经过磨合与时间沉淀,已相互溶合。当年“铁运队敢死队”成员及当地的一批大哥级人物都已成家立业,俱先后隐退,不再打打杀杀。双方的对抗接力棒都交到了一些初中、高中生手里。
孙正非跟着兄弟伙在孙林飞的带领下,沿着省建筑公司驻地周围转悠了两圈,他们连王家庄那帮调皮的小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痞子看到时间不早了,就招呼大家各自回家,改天大家再聚一起想办法对付王家庄那帮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