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光阴似箭,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
孙正非从项目点上拖了一车旧材料返回X江镇,途经马头岭之时,他心念一动,便靠边停车。
“潘晓倩啊,考试考得怎么样啊?”孙正非来到潘晓倩家夜宵店,潘晓倩正在店里剥蒜。
“孙猴子,你又回来了,我这水平能考得怎么样?能混个高中文凭就算不错了,我要读工程局的技校去了。”
“读技校好啊,你们女孩子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就行了,莫要求得太高了。”
“嗯,罗开山他们几个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每个人判了七年徒刑。”
“那还可以呀,判得不算重嘛。”
“嗯,听说是单位上出了面,而且还赔了对方不少的钱,才得到一些谅解。”
“哦,你知道罗开山的家在哪里吗?我想到他家里去看一下子。”孙正非与罗开山关系极好,现如今罗开山有难,他想尽些微薄之力。
“我知道啊,离我们这里没好远。”
“我车上有车材料,我现在赶快去卸车,卸完车我就过来,你带我去他家看看,好不好?”
“你慢点开车,莫急,现在我有的是时间,整天都在店子里。”
......
进入一条杂草丛生的崎岖小路,前行个五十米,就会出现一排平房,罗山开的家就在其中。
“罗叔叔...罗叔叔...”孙正非敲着虚掩的房门。
“他没在家,上班去了。”屋里虚弱的女声回话道。
“阿姨,我叫潘晓倩,是罗开山的同学,我们能进来吗?”潘晓倩在孙正非的示意下,说道。
“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推开虚掩的门,陈旧的屋里有些昏暗,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躺在屋中间的睡椅上,身上盖着一床薄毯。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潘晓倩上前问道。
“感冒了,浑身没得劲,你们坐吧。”
“阿姨,他叫孙正非,是罗开山以前的同学,他现在在项目点上上班,这次他出差回来了,就特意来看看您。”
“唉,没想到这个宝崽还交了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同学,谢谢你了,孙同学。”
......
约摸坐了五分钟,孙正非见罗母说起她儿子罗开山后,就越说越伤心,已是眼泪直流。
“阿姨,我们过来得急,也没有买什么东西来看您,这是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凑的几佰块钱,您自己想买点什么就买什么吧。”孙正非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五佰元大钞轻轻放在桌上,说道。
“哎呀,你这伢子人来了就是情义,你掏钱作什么,现在大家都不容易。”罗母见状,大惊,作势要起身。
“阿姨,没事,您不要起身了,孙正非他能挣得到钱,这点钱对他来说是小意思,您收下就是了......他和罗开山关系最好了。”潘晓倩轻声细语地安慰罗母。
“阿姨,我这人不会讲话,讲错了您莫见怪。”孙正非用自己的想法安慰道:“这次开山出了这件事情,也不见得全是坏事,他这家伙性子直,脾气爆,易冲动......他这次也就是判了七年,若好好改造减点刑的话,五年就能够出来了。”
“让那监狱里的管教好好磨磨他那性子......”
“好,没想到我那宝崽还有你这样的朋友。”罗父推门进来说道。罗父的长相就如同成年版的罗开山。
“罗叔,您下班了。”孙正非赶紧掏烟恭敬地发上。
“嗯,你就是小猴子孙正非吧,我听开山说起过你。”
“上学的时候我和开山玩得蛮好的。”
“老罗,那桌子上是孙正非把的钱。”
“哦...”
罗父瞄了一眼桌上后,正想对孙正非说点什么,那孙正非显得卑下地说道:“罗叔,那钱就是王八蛋,我们莫把它看得太重了。”
“嘿嘿,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坐吧,你们俩个中午就到这里随便吃点。”
“不了不了,罗叔,我还要去装车呢,下次再来陪您喝酒。”孙正非最怕麻烦人家,同潘晓倩赶忙朝屋外走去。
“你等一下,我看看你的手。”送客到屋外的罗父,喊住孙正非。
罗父上前抓住孙正非的拳头,看了看拳面后,说道:“你这是打墙壁,打沙袋把拳面打平的吧?”
“嗯...”
“你这样练习是要不得的,等你老了,那骨头就会疼。”
“啊...”
“我给你写个药方子,你到那中药店抓药煎熬......我这祖传药方子对活血化瘀、舒筋活络、跌打损伤都有奇效......”
“那就太谢谢罗叔了。”
“呵呵,你练不练钢砂掌啰?”罗父伸出右掌直立孙正非眼前,他那右掌厚度是左掌厚度的一倍有余。
“嘿嘿,罗叔,我在项目点上班,没得时间跟着您练得。”孙正非看那罗父厚丑的右掌,觉得非常难看。
“没关系的,我给你本书,你照着练习就是了。”
“嘿嘿,罗叔,我的一个结拜兄弟最适合练这个钢砂掌,我能转教给他不?”孙正非立马想到了关山,自从孙正非邀上关山一同练习散打之后,他发现关山习武兴致极高。
“只要人品好,就没问题,你们等一下。”罗父转身进屋拿书写方。
......
“孙正非你可以呀,蛮够义气的啊。”离开罗家,潘晓倩忍不住赞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俺老孙是谁。”孙正非原本是打算赠送一佰块钱来支援罗开山家经济,可他一进屋看到罗开山家的窘困之境,头脑一发热,就献出五佰大洋。
“呵呵,我们现在是先到张健家去,还是到那罗青松家里去?”
“额...张健是谁?”孙正非暗想道:老子又没说再要到哪个家里去,你个小倩儿给我瞎安排什么呢?
“张健就是张幺儿呀。”
“哦,你跟他们俩个蛮熟悉?”
“嗯,他们两个都是子弟,我们在WD电站就认识。”
“我跟那张幺儿还认识,那个罗青松是谁我都不知道,我们这样去不好吧。”
“没事,我都认识,你跟我去就行了。”潘晓倩那大姐大的性格出来了。
“我们就这样空手到人家家里去不好吧?”孙正非有些舍不得口袋里的钞票。
“没事,你就送给他们一家一佰块钱就可以了,你莫再给得太多了。”
“额...潘晓倩,你知道那祝铁匠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不?”
“多少?”
“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佰块钱。”
“啊...那你就给他们每家伍拾块钱吧。”潘晓倩又说道:“其实我是想你现在帮助了他们家里,以后他们从牢房里出来,就会罩着你,那样你的势力就大了。”
孙正非暗想这潘晓倩想得还真远,而且她说得也有丁点儿道理,虽然自己不需要象潘晓倩所说的那样,但潘晓倩家开夜宵店就不一样了,于是,孙正非掏出两佰元递给潘晓倩,说道:“潘晓倩,这钱由你来给......”
......
“潘晓倩,你知道他们几个关在哪个监狱不?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他们。”从那张幺儿、罗青松家出来,回到马头岭之后,孙正非问那正欲下车的潘晓倩。
“张幺儿关在CZ市少管所,罗开山罗青松关在XN监狱,你把车子靠边停好,到我家吃了饭再走呀。”
“下次来,我要装水泥去了。”
......
几天后夜晚,那远在省城的姜兰就又知晓孙正非同潘晓倩连袂探望三位入狱同窗家里之事,她泪珠如线般洒落在那再也无法落笔的信笺之上......
同在那时,孙正非正独自在H水河边徘徊,他久久凝视那悬空明月,似乎想以月为镜,找到那万水千山之外的初恋倩影,良久,孙正非长长地吐出胸间的无尽浊气:
是失落?似解脱?
姜兰若念往日情意,她就会在高考结束之后,寄来相思之情,既然自己到今天都还没有收到片字信息,那么从今往后,俩人真可谓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