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电话终究还是来了。
林若然手机的来电显示出现了“江伟”二字。
“喂,江经理,我就知道过了二月二你一准儿会来电话。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总啊,跟你说个事情,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今年就不过去了。”
“身体出了状况?”
“对对对,老毛病了,刚刚看了中医,开了几副温补强身的草药,需要一段时间调理。”
“哦,这样啊!好吧,那你就好好调养吧!人嘛,吃五谷杂粮,小病小恙的谁都会有,温补的草药是一方面,心理的自我调节也很关键啊!江经理,心理的自我调节啊!”林若然强调了一遍。
“……哦,哦,对对,看来林总在这方面有见地啊!呵呵……”
“好了,那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吧!裕达的事情与个人的身体相比,小菜而已,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林总说的是,多谢你的体谅啊!那,我就挂了。”
“嗯嗯,再见,江经理。”
“再见,林总。”
再见了,江伟。
这一次,不再见。
“江伟的事情终于了结了,恭喜林总去掉了一块心病。”坐在老板桌对面的张德仁说道。
“是啊,我的这块心病算是去掉了,而孙明理的那块心病,是不是应该落下了?”
“那是肯定的。我们失去了部分市场,宝元得到了带血的份额,如此看来,真有点儿两败俱伤的意思,江伟坑人不浅啊!
在我看来,咱家还能好一点点儿,阑珊小镇和太阳之城两个项目够那小子喝一壶的。”
“那是自然,本来嘛,僧多粥少,再加上低价竞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不知道孙道义看着宝贝儿子如此折腾,喝起德明寺的山泉还是不是那样的甘甜?”
“没办法,不甜又能怎么样,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我们冷眼旁观吧。说到了项目,林总,业务承揽方面,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方面是我的老本行,自然得我亲自出马。还是昨天那句话,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你放心吧!”
“行,行,我当然放心啦!不过,各处的工地已经开工了,高朋可是三番两次过来请缨了,我总不至于把他安排到几乎烂尾的晟世华园吧!”
“这样吧,你先把他调到泰昌府邸吧,那里负二层的休闲区还有2号公寓楼装修需要人,让他配合丛容吧,至于锦城,不能完全听从刘伟的安排,还是得多靠在贵和花园上。”
“嗯,行,我这就安排。”
“晚上我请了几个兰亭阁的朋友在裕隆聚餐,一起商量集资的事情,看看到底能搞到多少资金,你来吧!”
“我?行,没问题,猛虎难敌群狼,吕布难挡三英,这样的饭局我必须支援你一下呀!”
“不愧是好哥们儿!行,那就这样定了。六点你准时过去就行,林雅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
“就这么定了。”
夜晚再次降临,熟悉的味道,多么美好。
黑的夜,亮的灯,还有些冷的空气刺激着人们喝下更多的酒。
有林若然的酒宴,气氛必然是热烈的。他是酒缸里泡大的,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荤的,素的,热的,冷的,新的,旧的,要什么有什么,都在他的脑袋里装着。
“哥们儿几个,多谢,多谢,你们今晚能过来捧我林若然的场,三个字,够意思!
过几天我可就带着协议书登门叨扰啦,贵和花园的军功章里有你们每人一份功劳啊!来吧,感谢的话都在酒里,让我们干完最后一杯酒吧!”
“林总豪气,来吧,干了!”
“干了,干了!”
客人们陆续离开,张德仁走后,林若然喝了几口林雅给他准备的有些微烫的蜂蜜柚子水。
“二对六,可以啊,竟然没有喝醉!”林雅又给他递了条热毛巾。
“我是谁,林若然,专业人士,喝酒就是我的专业啊!放心吧,都有所保留,没有喝多的,等房子大卖完了,那时就会一醉方休啦!哈哈……”他用毛巾擦着脸和双手。
“你呀,你就王婆卖瓜吧!”
“王婆卖瓜多好,至少有瓜可卖!好了,老婆,我先走一会儿了,车子交给你吧,慢点开。”他把毛巾递给了林雅。
“等等我吧,再有一个小时我这边也完了,有电视,你看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不啦,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最近忙了点儿,想安静一下,思考思考。”
“怎么,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林雅疑虑地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多想了。我就是想自己溜达溜达,清理清理脑袋里的内存,也想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你知道,放空自己也是需要气氛的,我看今夜外面的景致挺好。”
“哦,行,那你把水喝完了,对你身体有好处,这么大人了,可要爱惜自己。”
“咕咚,咕咚”几声后,杯子里的热水见了底。
“钥匙给你了,我走啦!我们楼底下见,不见不散啊!”
“到家可是需要走上四五十分钟的路啊!”
“那不正好嘛,我到家了,你也到家了。好了,走啦!记住了,老婆,不见不散哟!”说着,他离开了裕隆参馆。
“你说这个人,今晚上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他心血来潮非要溜达溜达,真是的。”站在店门口的林雅看着林若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自言自语道。
夜风带着独有的咸味,有些冷意,林若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把风衣的扣子全部扣上,双手分别揣在衣兜里,紧缩着脖子,不让冷风吹进脖颈里。
在一座路灯的灯柱下,他停止了脚步,右手掏出怀中的香烟盒,急忙拿出一支衔在嘴里后又摸索着裤兜里的打火机。
“啪,啪,啪啪”几声后,他把烟盒和打火机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又是狠命的一口,长长吐出烟雾后他再次移动了身体。身后是他清脆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听得出沉稳坚定,酒劲儿早已去了一大半。
通往回家的这条熟悉的街道,走起来有些陌生感,一座座灯柱被他落在身后,只有前面的路灯才能照亮他的眼睛。
他几乎把烟丝抽到了尽头才把烟蒂扔在地上,然后迅速一脚上去,把它踩灭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