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十六年,岁首,十五,墨家钜子,夏子李恪以高调之姿归秦,现于咸阳。
帝召大朝会,复其爵彻侯,封河间,称源君,命以丞相职接领国政,践柞,剑履上殿,与帝同尊。
一夜之间,墨军重现!
有四万墨军出句注,临赵地;四万墨军过雕阴,抵关中。十三年的沉寂,墨军非但没有消亡,反倒扩充了一倍,令天下胆寒。
时函谷关沦陷泰半,御史高身负重伤,田荣得赵变,沉默半晌,班师,不复战。
武关亦历战多日,司马欣兵不足三万,项羽闻惊情,长叹三声,撤围,不再出。
遂,大秦灭国之祸不战而平。
十六年十一月,墨军柴武部入驻咸阳。
源君代皇帝行政,君诣,力行新政,翻覆旧朝。
李恪正式开启了大秦的政改。
总体来说,大秦的政治改革基本算是雍州改革的加强并完善版本。
改革方向有六:
其一、确立皇帝为帝国之最高领导人,所负职权类比雍州之州牧,临会,但不亲政。其将以宫官系统为其在阁、府二会代言,且宫官人选皆由皇帝一命指派,不予任何资格限制;
其二、建立完善宫官体系,为内阁。
内阁基本沿用了旧朝皇帝亲官体系,并入皇后属官与太子属官,不再分置。
其以郎中令为首臣,掌阁政,改称内相,代王与会,参议,行票,并署理下设五寺十三令。
奉常寺,掌宗庙、祭祀、邦礼。
属官有负责宫廷音乐的太乐;负责太庙祭祀事务的太祝;负责皇帝饮食以及祭祀用食物供奉的太宰;负责管理巫医的太医;负责观察天时星象、兼皇家史官的太史;负责应皇帝诏命进行卜筮的太卜。
宗正寺,掌皇族亲属及登记宗室谱牒。皇族宗室有罪,则绝其属籍。
太仆寺,掌皇家车马,出行。
少府寺,掌皇家产业,内库。
卫尉寺,掌皇家护卫,宫门巡值、守卫,
御府令,掌皇帝服饰织造与保管;
尚冠令,掌皇帝各种礼服所需的皇冠;
尚衣令,掌服侍皇帝更衣;
尚食令,掌服侍皇帝饮食;
尚沐令,掌皇帝洗浴;
尚席令,掌皇帝就寝用具;
尚书令,掌宫书发启、呈送皇帝;
太官令,掌烹调皇帝饮食;主御膳食;
宦者令,掌宫中诸宦官;
谒者令,掌内宫导引、接待、典仪等;
太医令,掌皇帝与后宫医药;
乐府令,掌宫廷音乐的排练、演奏、整理,以及音乐艺人的管理;
永巷令,掌后宫宦官、宫女的生活,以及宫人犯罪的惩处。
其三、罢黜百官,废除雍州建制,迎雍三府十六院入朝,升为朝阁。
朝阁与原本的州阁改动并不大,因为直接减去了州这一级,基本上只是将原先的“州”字改为“国”字。如旦,他现在就是国尉,陈平就是国宰,或称宰国。
其四、地方各郡、县、乡、里依序改制,由朝阁具体安置,预计耗时一年,在改制前,维持旧制不便。
这一点其实无甚好说的,现在的大秦除已经改革完成的雍九郡外,只剩下陇西、北地、内史三郡,若不是内史郡的结构过于庞大,这项工作甚至不需要一年之久。
其五、分割国库与内库,皇家享国之供奉,却不可再视国产为私产。
其六、细化二十级军功爵制为二十级功爵制,爵律由法务府制定,军务及政务二府评定,内阁代皇帝授予。
改革完成以后,扶苏当朝任命五寺人选。
奉常徐非臣,宗正高,太仆李泊,少府李超,卫尉司马欣。
教人以外的是,李恪以源君之尊并没有替代陈平的位置主持国政,而是受领了第一任内相,为内阁主臣。
这显然是李恪与扶苏共议的结果,从源头上堵绝了十六相制虚设的可能,至于有没有用,就只有后人才知道了。
……
大改之后,统一问题就被整体提上了日程。
秦二世十六年端月,阁会,内相恪提平逆案,二十二比零,票议通过。
二月,军务府以两关残军五万余为班底,建南军二十万,两月乃成,参谋韩信兼平南上将军,国戍章邯为裨将,辅墨军柴武部四万,兵平楚汉。
三月,军务府以原雍州戍守万为班底,建北军二十万,亦两月成,国尉陈旦兼平北上将军,内相李恪为裨将,辅墨军田横部四万,兵平赵齐。
六月,平逆战争正式开始,韩信将兵出武关,章邯将兵出函谷,兵锋肆虐,两月夺河东、三川、颍川、南阳、陈,将战线重新推回到南郡、砀郡一线。
月,汉将周勃将五万兵死守竟陵,一月不出,秦军攻不能克。韩信用墨军,三日毁城,周勃坠城而亡。
九月,韩信兵退陈县待战。
十一月,汉楚尽起大军三十万,以楚王羽为上将军,曹参为裨将,张良为军师,与韩信、章邯战于汝阴。
秦大胜,联军尽毁。曹参战没,楚王羽戕于颍水,谥武烈,张良失踪。
十二月,章邯兵临彭城,楚新王项疍献国而降,缚囚咸阳。
同月,韩信兵临南郑,汉丞相萧何领汉王刘胜献降,亦缚咸阳。
依律,二王当以逆车裂,夷三族,然二王皆年幼,国亦无二亲,皆废庶人,一世不用。
楚汉就此退场。
同是六月,在大河以北,旦的大军也从平城慢腾腾进入到赵国的领地……
平北上将军旦很郁闷。
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将军的料,然而从军一生,兵强马壮,谁还没个上将军的念想?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仗打到这个地步,李恪底牌尽出,诸逆精疲力尽,胜负抵定了。
似李恪这种超级大佬,就应该陪扶苏下着棋,喝着茶,把舞台留给需要的人,比如旦,也让他好好感受一下统领大军,挥斥方遒的滋味,老了也能跟子孙后人显摆显摆,他大父当年如何英姿勃发,克定各路反贼。
可李恪偏要跟来……
虽说名义上是裨将,可旦能把他当裨将么?就算旦能,下面的将军们呢?将士们呢?
帅不像帅,将不像将,大军走得蔫不拉几,一路上连个像样的敌军都没遇上,只要一看见裨将的旗号,堪称望风而降!
就这样走了三个月,大军走到了邯郸城外,李恪交代旦别急着列阵,独自一人踱着小步去了城下,请赵王城上一叙。
赵柏表现得比李恪还光棍,他直接开了城,穿着一身朝服径直就从城里走了出来……
渑池之后,两人又见面了。
赵柏死乞白赖地席地一座,拿朝服的袖子扫扫灰,给李恪清出一片干净地方:“大兄,渑池的事孤不知道。”
“我信。”李恪微笑回答。
赵柏眉毛一挑:“真信?”
“真信。”李恪轻声说,“河间的时候你跟过我,知道我这人惜命,保命的招数不嫌多,而且弃起棋子来也从不眨眼。”
赵柏开心地皱了皱鼻子:“我当时便说,若是早知严骏有亲笔留在赵国,我就威胁他在雍国杀你,只要操作得当,能有四成机会。”
“严骏居然蠢到把亲笔留在你手上?”
“不是我,是张耳。”赵柏叹了口气,“问鼎天下最好的机会啊,被那傻君子藏进秘阁里头,生生错过了。”
李恪认同地连连点头:“时也,命也,我运气好,羡慕不来的。”
赵柏无所谓地耸了个肩:“大兄,你此番是来抓我去咸阳车裂?”
李恪又点头:“律承的是我的念想,我没理由推翻他。”
“我听说,新律里头夷三族只夷男,不夷女,还有未傅籍的小子不罪,只黜庶人?”
“是。你媪,你妻,还有你那不知道有几个的儿女皆能活下来,而且不留罪身,只是这辈子不能做官了而已。”李恪叹了口气,“大局抵定,投降吧。”
赵柏皱着眉头沉默下来。
想了许久,他伸出一根手指:“让我守一日,一日不守,我不甘心。”
“好。”
聚会如此草草收场,李恪回了本阵,让旦命令墨军布阵。
六百驾穷奇纷纷架上崩山矢,尖锐的矢锋瞄向邯郸城的城墙。
就在这时……邯郸火起。
邯郸的城墙缓缓打开,张耳、冯劫、彭越护着一群丽妇孩童走出城来,领头的是与李恪有过一面之缘的曲阳夫人。
她红着眼眶对着李恪笑:“王自焚于宫室,薨,经群臣议,谥文,称……赵文王。”
她深吸了一口气“王薨前有令赵国献降,大赵之孤儿寡母俱在此地,请源君……纳降。”
万人下拜。
李恪静静看着邯郸城中的那一抹青烟,喃喃自语:“便是临了也不愿跟秦嬴的人低头么?你还真是倔得……无药可救。”
九月,平北上将军兵临邯郸,赵文王柏自焚于宫室,赵降。
十七年岁首,军至临淄,齐相田荣引王巿献降,巿年已傅籍,车裂于咸阳,齐灭。
天下抵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