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可有官府?”林安之问道。
秦苑清摇头:“我问过了,救我们的老船家说,这边算是三不管地界,周围别说官府了,常年连个人影都没有。”
正说着,就见一名老妇走了进来。见着林安之醒了,她脸上便带着了几分惊喜。
“少年郎,你可算醒了,你家小娘子这几日可是担心死了!”老妇脸上带着慈祥笑容。
小娘子?
林安之一怔,就见秦苑清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不过林安之也算明白了,秦苑清和他被救起的时候,两人都身负重伤。也不知道这老妇人的来路,便撒谎了。
不过,也不知道秦苑清到底是怎么说的,林安之也没好细问。
老妇人道:“也昏迷了十来天了,亏得你这小娘子为人勤快,一直照顾着你。喂饭擦身子,都是她一手打理。这么好的小娘子,少年郎可哟珍惜啊。”说着老妇人便道,“这几日都是用米根给你兑水,我让老伴去打两条鱼,今晚给你进补进补。”
说完,老妇人便出去了,就剩下林安之和秦苑清在屋里。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林安之想搔头,却发现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望着秦苑清,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擦身子?”
秦苑清原本就绯红的脸,此刻便像是要滴出血来,喃喃道:“我当时为了保密身份,便说是回娘家途中失足落水。老妇人见我们是小……小……嗯,加上你一直抓紧我,便也不好让那老渔夫来帮忙。我总不能见你身上一天天又脏又臭,便只能自己动手。”
林安之砸吧了砸吧嘴,他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想着秦苑清恐怕会觉得有些委屈。不过这话之后,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我的身子是你帮我擦的,那你自己怎么办……”说着,目光便落到了手上。
秦苑清咬着嘴唇,脸颊绯红,嗔怪道:“这时候,还想着欺负苑清?可是苑清性子太柔,让林公子觉得可以肆意妄为了?”
林安之原本想干咳两声化解尴尬,却不料,就这么一下,就感到喉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秦苑清也是一惊,这才想起林安之也是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的很。加上受了重伤,现在哪里是调笑说话的时候。
赶紧从床旁去了湿布,给林安之把鲜血擦干。
到了傍晚时分,老妇人来了,端着一碗鲜美鱼汤。在她身后跟着的便是一名老渔夫,看上去也是六十来岁,脸上皱巴巴的,却带着一种难得的平静与慈祥。
于见惯了勾心斗角的林安之和秦苑清来说,这一对渔夫夫妇是如此的祥和美丽。
谈话间才知道,这房子原来是他们儿子的。但几年前去了江南府谋生,这房子便空了下来。林安之笑着,仿佛不经意问了他们儿子的名字。
老渔夫笑着说了,林安之听着有些耳熟,却也没往心里去,那名字实在是普通的很。
不过心头也打定主意,等回去后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两口子这边喜欢这里的安定生活,去到江南府不定能习惯。自然,若是他们愿意,安排下便是,并不难。若是不愿意,便把这回报给他们孩子也好。
于是,便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上。
老渔夫两口子也没久留,嘱咐说天色不早,让早点休息后,两人便离开。
秦苑清和林安之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尴尬。
林安之终究是男生,道:“要不你睡床上,我睡床下?”
秦苑清自然是不能答应,摇头道:“都是习武之人,说这些做甚,我打坐一晚便是。你重伤在身,我现在也没法出去,等你身子恢复些了,松了手,我去采些药材回来。”
已经过去大半天,手指依然不能动弹。倒是想着强行把手指掰开,但秦苑清却说是扣得太死太紧,真要用力,说不定会掰断手指。林安之便被吓了一跳,虽然动不了,但还是有知觉的,秦苑清小手的温润可是感觉的一清二楚。
两人就这么一直熬着,却也不是办法。林安之终究是男人,便厚着脸皮说困了,想睡觉了。早就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的秦苑清,自然是满口答应。但真当这时候,才发现如何睡得着?
两人十指紧扣,林安之躺在床上便需把手垂下去,而秦苑清在地上打坐,却又需把手抬起来。加上十指紧扣处传来的触感,这便是折腾。
“要不,干脆就上床来?”林安之低声道,“我现在这样子,怕是也没能力做啥……”
秦苑清听着这半黄段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安之撇了撇嘴,就觉得有些憋屈,心说便是身体完好如初,怕也不敢对你这位圣芯庵仙子做甚才是。抛开那骇人的八品修为不说,光是圣芯庵三个字,便足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圣芯庵在民间声名不显,但朝堂之上的势力可是强大的很呢。
这种势力不止是在大魏,当初在北越银月城,哪怕是银月城主杜南平,听说圣芯庵圣女到了,也得亲自迎接,好生款待。
秦苑清认真考虑了下林安之的提议,最终竟然答应了。
原本床就不大,林安之睡在里面,面朝墙壁。便感到床微微往下一沉,一个温热的身子便躺在了他身后。
“那个,我若是转身怎么办?”林安之有些不知死活的问了句。
便听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手碰着了便砍手,脚碰着了便砍脚,要是别的地方
碰着了……哼哼,林公子可要好生想想才是。”
林安之听着,就感到那温热的吐息拍打在耳边,吹动发丝,不光是耳朵痒痒的,便是心底也痒痒的。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除了手意外,还有别的地方不受他控制。
第二天的时间依然就这么过着,林安之依然下不了床,身体能稍稍动弹,但也仅限于手臂,翻身之类的动作依然要靠秦苑清帮忙。
这是他第一次很秦苑清在一起呆这么久,他就很奇怪的发现,秦苑清似乎心情不佳,很少吃东西。直到临近中午时分,林安之总算是明白了原因。
明白的原因很突兀,甚至来的有些突然。
兴许是做完和今早都是喝的稀粥,于是乎林安之忽然觉得一股尿意。
于是,他便忽然想到,秦苑清这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怕不是因为害怕……
林安之便幽幽叹了口气:“要不,还是想办法把手弄开吧?手指掰断了就掰断了,总比这么连着好。”
秦苑清先是一怔,转而脸上便露出一抹强笑,道:“林公子便是这么不愿和我一起?”
林安之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道:“你知道,我是好面子的人,虽说和你都睡过了,但总有些事情不方便一起做。”
秦苑清红着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整天,她算是见识到林安之的无赖了。
“就如林公子所说,都一起睡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苑清没好气地道。
林安之这才道:“我想如厕。”
一句话,秦苑清便是脸颊绯红。
这些日子里,林安之昏迷不醒一应擦身子之类的事情都是秦苑清在做。但是昏迷者和醒了,那便是完全不同的。
秦苑清终是咬了咬牙,道:“苑清是林公子从阴水湖底拉上来的,些微的事情,便是做了又何妨?”也不再废话,把林安之扶了起来。
不过这一用力,便是柳眉微颦。
林安之看着也是一阵心疼,当日秦苑清被影子一剑贯穿右胸,虽然她没有提起,但林安之可知道,这样的伤势没那么容易好。便是有圣芯庵的灵药,也是需要日子休息。这段时间来,她一边忍着身上的伤痛,一边还要照顾林安之,想来也很是辛苦。只怕这位圣芯庵圣女出生到现在,还没这么伺候过别人。
想着,林安之心头便是一阵感动。
低头看去,秦苑清已经蹲下身子,正在解他的腰带。
于是乎林安之便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秦苑清气结,若不是和林安之十指紧扣松开不得,这便是要转身走人。
“明明用词考究,意境凄美,为何到了你嘴里,便是如此的恼人?!”秦苑清气道。
林安之便是又叹了口气,道:“安之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秦仙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秦苑清现在就蹲在林安之旁边,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好在这时候便听林安之道:“秦仙子,不如就真的把我这手斩了吧……”
秦苑清皱眉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老说这种话?”
林安之道:“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何事?”
“秦仙子在我心中,那就是仙子一般的人物……”
这话开了个头,秦苑清就知道接下来一定没好话。但是又不愿意打断,总是好奇林安之接下来会怎么说。
然后,便听林安之缓缓道:“……这两日见了秦仙子完全不同的一面,安之也不知道是忧是喜。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确定。平日里见仙子吃喝,倒也罢了。但若是见了仙子拉撒……”
秦苑清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便开始左看右看。
林安之一阵好奇:“秦仙子找什么呢?”
秦苑清面无表情,道:“林公子再三相求,苑清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不近人情了?我正在寻那我三尺长剑,今日一剑斩了林公子手臂,也算是了了林公子您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