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冉闵如何神功盖世,最终也逃不过因果循环,成为一抔黄土归寂山野。
目睹了冉闵和铁卫们悲壮的战死沙场,高力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的流出。
“嗨!你们两个,谁让你们回来的?”
两人刚一入营,迎头便碰上抢了高力宝剑的那个尖嘴猴腮的鲜卑兵。
山谷里欢声雷动,大多数留守的军卒也都跑到山顶上去参加狂欢,只有为数不多的守军分散在营区里。
“军爷,夫长让我们回来取箭!”
苏和迅速扫视了四周一圈,拉着高力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取箭?怎么就回来你们两个?其他民夫呢?”
尖嘴猴腮的鲜卑兵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在鬼扯,抽出皮鞭正要抽打,被高力一个箭步蹿到身前,一把捏断了喉管。
“行了,高力。他已经死了!再折磨,大将军也活不过来。趁人不在,赶紧跑吧!”
强行拉开要把鲜卑兵脑袋拧下来的高力,苏和从那人身上取回抢走的宝剑,塞进高力手中。趁人不备,抢了两匹健马,一路狂奔向南。
甩开追击的鲜卑兵,两人在山林里匿了几日,然后昼伏夜行,半月后终于到达了邺城附近。
天际间还是那座熟悉的城邑,苏和曾经从不同角度欣赏过这座大城的日升日落,却始终没得一见它的真容。
这一次,夜幕下的邺城被星罗棋布的火光包围着,而城中却是一片漆黑。
“邺城被围了!”
“看样子时间还不短。”
“怎么样,还想不想回去了?”
“我要是非要回去,你敢跟我走一趟吗?”
“呵呵,舍命陪君子!”
谁都知道,在这种被围得密不透风的时候进城就等同于送死,苏和与高力两人聊得热闹,但心里都明白入城无望了。
“可惜了!我的大黑马还在城里,还有几十万钱!”
“呼延达鲁送我的弓也在城里,看来咱们的缘分是尽了!”
“你小子还挺有钱嘛!”
“现在铜钱也不值钱,丢就丢了吧……”
经过半个月,高力已从冉闵和铁卫们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他主张回邺城其实就是为了取回他的大黑马,这下邺城被围,自然是无法办到。
“苏郎,我现在要比几年前被发配的时候还要落魄。跟了我十几年的板斧和大黑马都没了,你说这是不都是因为遇到你小子的原故?”
“别扯,你可别方我啊!我可不像你那么悲催,瞧这是啥?贾坚的独门秘籍!这是啥?闪电孝敬老子的樱桃!还有送你的宝剑。瞧见没!老子珍贵的东西都在身边,要说方,也是你方老子,懂不懂?”
从前,高力不是归属这个营,就是归属那个宫,现在头顶上一下没了组织,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诶,你的闪电是怎么训出来的?竟然能听懂你的话,能不能也给我弄一只玩玩?”
“玩玩就算了,你要是真有兴趣,我就让闪电去林子里给你拐只母鸟回来!到时候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和它沟通了!”
其实,苏和也不知道如何训练,他只是把闪电当成孩子来看待,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只鸟。
而闪电的表现也远远超出了苏和的认知,至于闪电为什么能听懂他的话,那也许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
两人在山顶上歇脚,山下平原上的邺城忽然喊杀声四起。
“有人突围?”
只见邺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同时出现数队火龙,看样子应该是城里的军队想要突围出去。
“就这么点人,我看够呛!”
“是啊,你看已经被压回去了!”
半炷香功夫不到,邺城的突围行动就被围兵们赶了回去。
城内外一阵鼓噪后,再次归于平静。
苏和、高力没有在邺城外停留多久,两人趁着夜幕的掩护又踏上行程,至于去哪里两人并没主意,任由马儿拉着他们远离。
天蒙蒙亮时,一条滚滚大江出现在两人眼前,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马儿是渴了,把他们从百里之外拉到了江边。
“嚯!这马的鼻子可真够灵!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让它闻到味。”
“嗨,那算什么!我听西域来的人说,有经验的老马可以在沙漠里找到水源,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呢!”
将两匹马拴好在江边,苏和、高力也打算在江边露营。
这里距离邺城至少有百里,两人用不着再担心鲜卑人的骚扰。
这几天山路人困马乏,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挑了处浓密的树丛,两人躲进里面,美美的舒展开身体。
“苏郎,咱们下一步去哪里?”
“我也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
“我不知道,反正是你让我跟着你的,以后你就得管老子的吃喝。”
“行啊!我有个主意,你说咱们去江南看看怎么样?顺便去找找你那失散多年的老爹?”
“江南?长江之南?”
高力与苏和确认了眼神,喃喃的说道。
“阿娘死的时候曾告诉我,让我过江去投靠他。还给了我一封信,可惜前几年信也丢了。听说江左之人对胡人都恨之入骨,我要是去了那边,会不会分分钟就被人剁了?”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看看中原胡人是如何对待晋人的,我估计你到了那边也好不到哪去!”
商量了一阵儿,两人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正是昏昏欲睡时,忽听江边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两人一下睡意全无,爬在树丛后向江边一望,只见江面上出现了三条大船,正向他们拴马的江边靠了上来。
“是官船!小心了?”
一看船的样式,高力便认出那是只有官家才有的快船,这种船每条能载三十多人,三船加起来就有上百人。
“要不先撤,马别要了?”
“别急,船上什么旗号也没打,先看看再说。”
两人距离拴马地方有十几丈,苏和料想就算被发现,只要对方没马,到时候再跑也不晚。
于是两人就趴在树丛后,监视着三条大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