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还真有不知死活的家伙!’
堡兵头目怒从心头起,一群贱民三番五次挑衅,这分明就是在质疑他的业务能力。
看来今天不下黑手,打他们个万紫千红,是立不了威了。
想着想着,堡兵头目一下抽出铁剑,回头正要发飙,却又马上又闭上了嘴巴。
原来,他这一回头,看到的不是几个刁民,而是呼啦啦的一片。而且刁民们手里都拿着锄头、镐头等等家伙。
为首的一老一少,手里还提着成色上佳的短剑。
瞧这架势,堡兵头目就知道是遇上了硬茬子。
他连忙叫一堡兵回去通禀,又将剩下的所有堡兵集中在他的身边,将他紧紧保护起来。
半坡上,苏和、高力各搬木桩,饶有兴趣的等着看双方对仗的好戏。
高力让苏和猜下面的人会不会真打起来,苏和笑着回了句没准儿。
此时,下面来的正是宗家大公子宗德。
事发时,宗信恰好不在家中。
宗德听说有人侵占他们辛苦开垦的土地,当即火冒三丈,带了上百号宗家子弟,杀向山林谷地,正好把堡兵们堵了个结实。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们一全坞里竟敢公然对抗堡兵,是想造反吗?”
“小爷是宗家大郎,你们凭什么要占我们的土地?”
到了眼前,宗德才弄明白,原来要抢他们田地的不是旁人,而是一全坞的堡兵。
这下他的三分火气顿时灭了两分,心中暗骂那些探事不明的废物。
但事已发生,宗信又不在场,他只能继续强撑下去。
“收你们土地是堡主的命令,你们想要继续耕种,现在就去堡门交每亩两贯的开荒费,不然我们只能收了你们的土地!”
与宗德一样,堡兵头目的嚣张气焰也被对方吓没了一半。
他可是见过太多不要命的流民杀官杀吏的场景。
现在对面聚了百十来号,如果再鼓动起其他流民,那吃亏的肯定是他们,现在只有拖到堡里派兵阵压了。
“笑话!你们一全坞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一亩两贯开荒费!就算是买,一亩良田最高也就一贯,恶田只要七十铢,更何况你们这还是荒地!”
“不鼓励我们开荒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反向我们收钱?”
这回说话的是位中年男子,长须及胸,素面弯目,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对啊,我舅舅说的对!你们收的钱比买好田还贵一倍,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其他零散的开荒者见来了靠山,也纷纷将堡兵围住,大声斥责他们朝令夕改,漫天要价。
堡兵们被愤怒的流民逼得步步后退,很快就来到了半坡小木屋的脚下。
一全坞本来就不占理,现在连人数也不占优,流民们得理不饶人,逼得堡兵只能背靠山林乱挥剑棍,阻止流民们靠近。
可惜好景不长,时间不大,山谷外就又涌来大队堡兵。
这回来的堡兵,不仅配齐了武器,还有几十个人装备了弓箭。
进入山谷后,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几个想跑的流民砍翻。
一见着血,闹事的流民立马老实下来,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
带队头领苏和也不陌生,正是几日前在上城见过的谢飞龙。
‘他不是下城的总管吗?怎么这点儿动静,就能惊动他亲自跑上一趟?’
在脑瓜儿里画了一个问号,苏和旋即起身让小玉和纳兰如音躲回木屋。
因为此时坡下,正有十几个堡兵气势汹汹的向他们这座小木屋赶来。
参与骚乱的流民都被谢飞龙控制起来,包括之前一头撞进网里的宗家一百多名精壮。
苏和对宗德并不感冒,所以当看热闹一样,蹲在坡上看了半天。
谁知风水轮流转,几个吃瓜群众也被抓人抓红眼的堡兵发现,这下自身也难保了。
“把和氏璧带好,看我的眼色行事。情况不对,我们就杀出去!”
说堡兵与土匪没多大区别,一点不冤枉他们。
抓住流民后,见到稍好一点儿的衣衫,堡兵们都不放过,更别说人们身上的褡裢和包袱。
苏和快速分析了形势,马上决定绝不能把和氏璧落入这帮堡兵手中。他宁可杀出一条血路,也在所不惜。
一切来的都太突然,高力沉声应诺,立刻回屋去把装有和氏璧的包袱背在身上,又将纳兰如音和小玉叫到他的身后,藏在屋内随时等候苏和的信号。
十几个堡兵气喘吁吁爬上半坡,刚踏上平地,苏和便高举双手迎了上去。
“各位官老爷,小的可没参与他们的骚乱。小的在这儿只是替人看地,完全支持堡主的英明决定,辛苦你们大老远还上来一趟,快坐下,喝点热水!”
这人一反常态的热情,让十几个堡兵顿时愣在了当场。
旋即,堡兵头目一脚踢碎苏和递来的水罐,骂骂咧咧道:“少啰嗦,屋里的人,都跟我走!”
水罐炸裂,拿罐的苏和也被吓了一跳,他惊慌的向前一个踉跄,一下撞在坡边歇脚的堡兵身上。
几个堡兵站立不稳,如空腹葫芦一般,大叫着滚了下去。
剩下的堡兵赶来帮忙,也被坡边那个惊慌的小子一起拉了下去。
谢飞龙这几日心情正是不爽之极。
他的名字虽与一全坞堡主谢飞虎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是同父异母,谢飞虎从来就没把他当亲兄弟待过。
谢飞虎自小离家,入一全道习武,他们兄弟二十几年未见过面。
后来天下大乱,谢飞龙听说谢飞虎成了一全坞的堡主,于是千里来投。
谢飞虎将他安排在下城,名为总管,实际就是一个收账跑腿的角色。
但谢飞龙还是对他的堡主弟弟感激不尽,尽其所能为他搜刮流民的财物。
几天前,上城大寺落成,谢飞虎遭原一全道弟子刺杀。
谢飞龙不但被谢飞虎拉来挡剑,还在其后对他大发雷霆。
怒斥谢飞龙下城管理不力,才把刺客放了进来,最后还免了他下城总管的职务,给了他一个堡兵队主的虚职。
谢飞龙自然又气又恨,现在见到手下废物抓个人也不利索,顿时无名火起,策马奔来挥鞭怒抽坡上滚下的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