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时间里，李带将自白剂投入常永坚的茶杯内。

“诶。我刚才说到哪儿了。重录一遍，重录一遍。”

常永坚晃了晃脑子，刚才好像有点走神。为了避免说错话，他要求摄影师开机重录。

想着马上又要讲一大段话，他决定先喝几口茶。

咕嘟咕嘟咕嘟。

“那么常校长通常是怎么看待这些成绩不好，但是有自己特长的学生呢？”

“哈哈哈哈。呃。”

常永坚打了个饱嗝，这意味着自白剂已经生效。

“要特长有什么用，对高考有帮助吗。我只要升学率，别的都不要，要搞兴趣爱好，大学里有的是时间，在高中都给我收敛一点。”

“啊？”

“那什么，常校长我们还是再重录一下吧。”

“为什么要重录，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们懂个屁，我告诉你们，在我那个年代，在我生活的村子里面，多得是的学生因为心思花了，跑出去鬼混，最后考不上大学的。

这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搞得了学习，就别想搞兴趣，搞得了兴趣，就别想搞学习。要想两头都搞除非是天才，我不相信我们学校有天才，天才你待在家里不就行了，来上学做什么？

所以我老早就跟李带说，自己那点兴趣，千万别往学校里带。自己成绩差就滚到最后一排自闭去算了，莫影响别个学习，更不允许破坏了我们学校封闭式培养人才的环境。

严师棍下出高徒，学生不打不成才。这么讲吧，千万别说学校是什么摇篮，我们学校就是流水线，把初中送来的零件装配成型，送到大学去，其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不需要学生有个性，有兴趣，我也管不着学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他们只不过是螺丝钉而已。

你觉得装配工人会关心螺丝钉怎么想吗？”

“呵，呵呵，呵呵呵，这个，嗯，看来常校长的观点真是非常犀利啊。我们知道，学校在新声杯备考方面帮了学生很多，可以说李带能拿到第一名，跟学校的帮助是密不可分的。”

冰块开始强行背台词，想把对话拉回正轨，反正到时候把上一段剪掉就行了。

“嗨呀。我帮个鬼，听到结果我自己都吓一跳。竟然还真的得了个奖，简直像是捡来的。那我转念想想，这也是个宣传学校的机会，不就花钱把你们请来了吗。”

“咳咳咳咳。”

冰块疯狂咳嗽。

闹呢！

这跟台本上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已经顾不了那些了，冰块站起身向摄影师招手，准备叫停，这校长跟刚才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都是些什么耿直言论啊，即便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当着镜头这么说吧。

见冰块站起身，李带再次拿出钢笔。

记忆消除

使用第二次记忆消除，白光闪过，三个人加摄影师又陷入了半分钟的昏睡状态。

渐渐清醒过来之后，冰块虽然内心仍然有点不舒服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就像有的时候你的脑海里有什么点子灵光一现，下一秒钟却又捕捉不到了，心想我刚才站起来是要干啥来着。

他放下些微困惑，从板凳上抬起来的臀部又落回去。

“那我们现在再跟李带同学聊一聊。”

冰块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

“李带同学，当你得知自己获得新声杯初赛一等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我们知道你的获奖作品乡村教师，讲得是师生之间的情感。

我想问问你，这其中是不是部分地表达了你对三中校领导的感激之情，你和学校老师之间还有没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呢？”

“哦。是有的。我们学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叫做褚修尧褚老师。他给了我的写作很大帮助，之所以写乡村教师，也是部分地受到了他人生经历的启发。”

常永坚在一边指着自己。

“我的呢，我的呢，你怎么不按照我们准备好的台词发言呢？你应该先感谢我。然后才是褚修尧啊，你把剧本里面关于我的部分漏掉了！”

这是什么猪队友？冰块内心崩溃了。

李带看了常永坚一眼，微笑道。

“常校长，关于你的部分，刚才你自己在前面的回答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恐怕不需要我再帮你多做补充。”

常永坚说：“但是你还没说决赛通行证的事情。”

“哦也对，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了。”李带忍住笑说，“但是由我来说可能不够全面客观，要不常校长您自己给大家讲讲？”

在自白剂的说明书里提到过，服用自白剂的人，会特别愿意回答人家的问题。

果不其然，常永坚一口答应下来。

“好啊。我给讲讲吧。大家可能只知道李带这次进入了复赛，但其实在新声杯报名之前，李带就已经拿到了来自作家章守白先生的决赛通行证，他本来是可以免试直接进入决赛的。”

“但是我当时想着，就算让他去决赛，这家伙也肯定得不了奖。岂不白白浪费一个名额？而且他这一去，肯定又会把其他学生的心思弄花，不好好搞学习，只想着搞爱好。反而害了其他的同学们。我就扣下来了。”

“我答应章守白，等到李带成绩好了再把资格还给他。其实章守白不知道，我根本都不想还给李带。哈哈哈哈。

但他一个外人又能怎么样呢，在学校里还不都是我说了算。”

“新声杯进决赛之后不是有加分吗，到时候我要给成绩更好的学生。李带自己连个本科都上不了，我给他做什么。”

“不过现在我看李带进了复赛，像是有希望的样子，又把决赛资格证还给他。”

“哎呀，我觉得我这个人吧，没有别的什么优点，就是会审时度势四个字。我觉得也就是因为这点，才有今天这个位置”

“是不择手段吧常校长。”

“啧。你也可以这么说，很多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确实要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枭雄不也是英雄的一种吗。哈哈哈。”

常永坚用小拇指剔着牙齿又笑了起来，甚至又笑出了一声响亮的饱嗝。

李带知道，这意味着自白剂效力马上就要到了。

他对准镜头，及时用出了最后一次记忆消除，记忆消除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