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

如今十八的希德已经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了。

她总是给男人以若即若离的感觉，得不到她的男人更加疯狂，而希德又总能在他们快失去兴趣时回头继续暧昧。

也多亏了妈妈出了名的严格，在青丝院，姐妹们之间是不允许互相伤害身体的，没人想违反规定去小黑屋，所以希德虽然曲折但还是撑到了出头的日子。

之前说过，能挣最多钱的，就是大姐头。这不仅仅是个名号，还有妈妈给的特别的关照。

现在的希德待遇堪比国王，她不用操心任何劳务，只需要每天在房间里精心打扮自己，也随时可以出去透透气。

所有的衣物珠宝胭脂只要是想要的都会有人帮她送过来，食物也是专门分配一个姐妹给她做。

妈妈先前对所有人都是摆着一张臭脸命令，唯独对大姐头和几个最能挣钱的偶尔露出假笑。

现在的希德就是她最疼的宝贝，当年花了半铜和白菜几乎等同于是白给的孩子，如今每个晚上挣的钱都比后面几个妹妹加起来要多。

最开始，姐妹们之间也是分“帮派”的，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十几年的暗斗被一个小了他们几岁、十几岁的孩子终结了。

现在所有人都一致团结起来怼她，她们的头领正是之前的大姐头，现在的二把手。

其实曾经也计划过让给希德做饭的妹妹往饭里下点药，然而团结成一个帮派后反而没人愿意出头牺牲自己了，因为一旦被抓住，妈妈想让她们生不如死还是易如反掌的。

既然不能伤害身体，那精神上的总没人可以强迫了吧，所有人都孤立着希德，看起来强大美丽的她很少有说话的机会，表面上她对此并不在乎。

其实希德告诉过妈妈，想要离开，但是妈妈怎么可能同意，扬言她凑够十银就放她走。

十银，别说十银了，一银一时间都难以凑到，真要攒够，怕是得二十年最少，可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自己又要怎么忍受二十年？

这边院里斗得冷冰冰，外面的那些男人可是每个晚上都热情似火的来找希德，以至于三天两头可以看见两个人为了她大打出手。

而这个时候，希德总能出来很好的圆场。在一旁看的姐妹们嫉妒得在心里偷说这么恶心做作的话也就这个天生心狠又下作的女人说得出口。

可希德这哪是天生的，是硬生生被生活逼出来的。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会一直很安全，只要妈妈还有一口气，就会想挣钱和扩大势力，没人可以伤害到她。

这天，依然是普通的一天。

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外面又传来了邻国要攻打匹西国的谣言，但总归会有一些高官和富人不在乎这些。

傍晚，一个先来的商人选中了希德。

晚些时候，就在二人在床上交谈甚欢要更进一步时，隔壁传来了破口大骂的而声音。

本来他们是想无视的，客人都是贵人脾气大，有点意见闹一闹很正常，安抚一下给点甜头就算过去了。

但是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姐妹的喊叫：“不好了！妈妈撞到头了！”

不仅是希德，所有人都是一个机灵。

“我去看看，你别生气。”希德有些委屈的表情看着客人。

“你快去吧，我也去瞧瞧。”那个男人边说边穿起外衣往床边挪。

妈妈一直以来是所有人的中心，不论是客人还是姐妹们，都是有了她才能绑在一起的，她出事了，自然都会关心。

走到那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已经围了一些姐妹和客人，二姐跪着，让妈妈倚靠在自己身上，拿毛巾拂去她后脑勺的血。

听那些人讨论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客人想找希德，但是已经被人先到先得了。于是不耐烦的点了二姐和其他几个。

有个新来的妹妹端错了菜和酒，本就不爽的他借机破口大骂，引得妈妈主动来解围。

那个人在气头上，又是好面子，一把推开妈妈让她别多管，自己花的钱爱骂谁骂谁，结果太用力了，妈妈向后倒去撞在了一个箱子上，顿时场面大乱。

“我没事，都退下吧。”妈妈靠着二姐的身子和肩膀支撑，勉强站了起来。不让客人多费心，这也是她的待客之道其一。

周围的客人都在姐妹们的拉扯下嬉笑着回房间了。

即使在这样的重伤下，她也还是微笑着和客人赔礼不是。

那个客人怎会不知自己闯了祸，但还是拉不下面子，往桌上一拍两个铜币，留下一句老子今天心情差不玩了和一个背影。

后来的两天里，妈妈一直伏在床上，给希德烧饭的姐妹也会连妈妈的份一起做给她送去房间里。

妈妈的精神越来越差，第一天还能正常说话，到第二天中午已经听不清嘴里嘀咕着什么了。

期间，找过大夫，但他摇头表示无奈，自己不过是个庸医，好的医生早被国王纳去，剩下的也跑路了。

第三天，还是往常一样的送饭，发现妈妈叫了没反应，眼睛也不睁开。

那个妹妹吓得以为妈妈去世了，连摇晃了她几下，意识才回过来一点。

“把，希，叫进来。。。其他人，别，进来。。。”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那个姐妹赶紧奉命行事，希德也匆匆赶来。

关上门，桌上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妈妈躺在黑暗的角落。

希德走进她的身旁，蹲下来耳朵凑近说道：“妈妈，有什么事情吗？”她看得出来，妈妈现在很不好，脸色异常的红润。

妈妈卯足了一口气，才勉强连贯的说道。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了。”

“知道我前些日子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那个蠢货国王已经打算卖国了，自己带人跑去安享晚年。”

“到时候，不止是我，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跑不掉，都要变成奴隶，陪葬于我！”

“嘿嘿，嘿哈哈哈。。。”

她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皮垂下，盖过最后一丝光泽。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完全释放了自己，毫不掩饰恶人和扭曲的心理，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工具罢了。

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追求的是什么，也没人想知道。

每一个妈妈都是从老姐妹中选出来的，或者说，活下来的，带领着剩下的人前进。

或许在欲望和斗争之中，一切的人性早已泯灭殆尽，剩下的，是结局后的黑色虚空。

希德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走向门口，这是她最后一次踏入，当年这个交易自己的房间，现在，保护自己的最后一层泡泡也已经爆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