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城内踢踏踢踏传来马匹的疾驰声,吴老二见此,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敢在城内肆意驰骋的人,可不是他们能管的,在太安,小人物想要活下去,就要学会察言观色,拎得清,看得明。
突然,吴老二眉头一皱,担忧的望向还在慢悠悠的二人,不禁轻喊道”公子小心!“
赵隶一愣,他自然知道身后有人疾驰而来,按他的身手避过自是没问题,但听到吴老二的喊声后,还是揽过小柔,侧身移向道旁。
只见那匹毫无杂色的桔黄壮马之上,起伏一袭红衣,那女子约莫双十,洁净秀丽的面色带着一丝焦急,昨日答应好与他人去围猎,结果今日被自家老爹训斥半响,说自己没有一丝女孩样子,整日里与男人胡混,舞枪弄棒的。这不,好不容易得空,自是焦急万分,催马不停。
前方的一幕她自是看的清楚,但马速仍是丝毫不减,至于说撞伤人?呵,这京城之中,她家权势乃是顶尖,莫说是普通平民,便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子弟,冲伤又如何?左右不过被他爹训斥一顿,她上面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妹妹,可谓是全家的掌上明珠。
骏马疾驰而过,马上的女子随意向避过自己的两人看去,只见其中一人长发如墨,面目俊秀,本该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面皮,却无端生出坚毅之感,特别是那双剑眉,英挺至极,淡漠的眼眸摄人心弦。
无端的,马上女子心中一突,吁~两双玉臂信手一勒,骏马吃痛之下不禁发出一阵长嘶,前踢高扬,然后重重踏下,扬起一阵烟尘。旁侧的赵隶眉头微皱,探手遮住口鼻,这娘们想干什么?
只见她调转马头,傲首看向赵隶。当她看到赵隶怀中的俊秀小哥时,神色中也是闪现一丝厌恶。男色?京中不乏喜好男色,圈养兔爷的人,但身为一名女子,对此还是不适。
有心想走,但目光接触到赵隶的眼眸之后,还是忍了下来,趾高气扬的看着赵隶道“你叫什么?”
明明是句简单的询问,却让人无端生出厌烦。倒是还在赵隶怀中的小柔眼中透露出一丝揶揄。
赵隶淡定的推开小柔,似是没有听到一般,迈步向前走去。
见此,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女子如何受得了这气,右手拿着马鞭指着赵隶“好胆!敢不理本小姐?信不信查出你家,诛抄家灭门!”
听到这话,赵隶古井无波的眼中闪出一丝莫名,回身看向骏马之上的红衣女子,”抄家灭门?你是皇家不成?“
高头大马上的女子一愣,只以为是普通百姓,不知道这天下权柄在谁手中,才问出这话,顿时心中本就雄厚的底气,更足。可有些话也不能那样说,于是皱皱眉,”我叫钱倩,右相之女。看上你了,当我的小厮。“
没有询问,没有威胁,没有请求,只是一句淡淡地吩咐,就好像本该如此。也的确,钱家,在京中有这个实力。可不巧,遇到的是赵隶,这个名义上的大楚太子。
而赵隶听到钱倩的话后,眉头拧作一团,若是男子,早就被他一脚踹飞,可偏偏眼前这跋扈子弟是个小娘子,不好动手,于是略略思索一下,决定不去理会,扭身准备离去。
而马上的钱倩见自己亮出身份后,仍是无视自己,顿时恼怒。不识好歹!心中暗骂一声,手中马鞭便向相赵隶,带着霹雳的劲风袭来,背对钱倩的赵隶已然是动了怒气,立即转身,左手持剑鞘向上一迎,马鞭结结实实的缠绕在剑鞘之上,用力一扯,那红衣便跌下马来,说到底,不过只是个被人宠坏的女孩罢了,从哪骄纵的样子便能看出,哪里练得过什么高深武艺,不过是正儿八经的三脚猫功夫罢了。
钱倩劈头散发的跌在地上,也是一愣,随后手掌刺痛传来,低头一看,已被磨破,点点血迹渗透,“啊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后,钱倩怒视赵隶张牙舞爪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打断你的骨头!打死你!打死你!”
看着地上犹如泼妇般的钱倩,赵隶却是没了耐心,他是出来散心的,可不是给自己添堵的!于是右手一抹,长剑出鞘!一道银白匹练狠狠斩相前方,只见那匹骏马被长剑所带的凌厉劲气一下划开脑袋,扑通!骏马连哀嚎都没有发出一声,轰然倒在钱倩身前,黄白血污把钱倩自头而下,撒了一身!
嗅着那腥臭之气,钱倩顿时止住了谩骂,但是还不待发作,一点寒芒点向自己的头颅,他敢杀我?!他怎么敢?!心中疑问一闪而过,随之便是无比的恐惧,那种直面死亡的畏惧。
要死了……钱倩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就在她等死之时,赵隶却止住了剑势。迟迟等不到被刺死的钱倩颤抖着睁开了双眼,只见眼前一身素净长衫的赵隶,语气平淡的对自己说道“若在纠缠,斩下的就不是马头了!”言罢,赵隶果断转身离去。
呆坐在地上的钱倩也是被吓傻了,心中先是涌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感,随后便是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沉默半响,这才起身,一瘸一拐的转身回头,走回太安。
而在城门处旁观了整个经过的吴老二他们,见女子走来,顿时一个个正襟默立,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其迁怒。
但没想到,钱倩还是走向自己,心中苦笑一番的吴老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钱倩倒没有迁怒他,当然不是她心善,而是被吓傻了还没缓过来罢了。呆愣愣的对吴老二道“派人去钱府,找人过来。记住,让府内那些供奉也过来!”一句话说到最后,自身的傲气又一次传来。
“钱府?……那个钱府啊……”吴老二犹犹豫豫道,京中姓钱的权贵,怎么着也有那么五六家。
“还有那个?!”钱倩一身血污怒叱道“当朝右相钱治的府邸!去传话,他闺女差点被人杀了!”
当朝右相?!吴老二心中一震!看着怒意盎然的钱倩,不敢言语,连忙放下兵器,快步离开。
“去给我打盆水来!”钱倩随意指向剩下的一名军士。也不管这城门处,去哪打水。
被指的军士略微一怔,只得放下兵器,走向一旁的人家……
而赵隶二人此时正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全然不知身后针对他的一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