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想着这鲁十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便各自坐在一边闭了眼,修养起来。
秋红翎自然不会知道,楚小安回到了“刀鞘”内进行修养。
强行提境到凝炁,是迫不得已所做。
先前兰时与素商进来时,他便凝炁与双眼仔细观察过,恰好,他看到了兰时身上若隐若现的影子。
那是一道红色的影子,每每兰时的情绪有些波动,那道影子便显现的频繁起来。
先前突然的爆出了炁态,就是因为他提前看到了那道红色的影子似乎要将兰时的身体包裹住一般。
他这才唤出了“经世”,挡住了那突如其来的偷袭。
直到自己最后那一刀将兰时的肩膀伤到,似乎自己的刀,同样也伤到了那道影子。
兰时才稳定下来。
看似自己只是腰部被划伤,实际此刻的他,内伤更重。
他此时就像一只饥饿的巨兽,正在大口大口吞食着“刀鞘”内浓郁的凝炁。
而他没有留意到,那把“经世”,也似一只饥饿的小怪兽,同样在吸食着这里浓郁的凝炁。
而先前撕破那张结弦化作的网时,所蒙上的一层灰色,又逐渐恢复了纯净的漆黑。
待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
从“刀鞘”内出来,他看到坐在旁边的秋红翎,正在擦拭保养着自己的装备。
看着桌上散落的零件,在被她一一擦拭涂抹着什么,他有点庆幸自己那把刀,是不用这般麻烦的。
而地上被背靠背束缚在一起的两个人,只有素商是醒着的。
只是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平静,不急不躁,不喊不闹。
兰时耷拉着脑袋,一看就是还没有醒过来。
“什么时候了?”
秋红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四个时辰了。”
她没有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时辰,而是只说已经过去三个时辰。
“鲁十还没有回来?”
秋红翎摇了摇头。
“有些久了,会不会出事?”
他担忧起来,毕竟只是出去探个信儿,四个时辰还没有回来,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想让我去看看?”
秋红翎又抬起头,这一次却一直盯着他。
“一起去吧。”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透透气。
毕竟来这里只是为了暂时的躲避危险,总不可能一直窝着不出去。
“他们怎么办?”
“这地方,以后不会再用了吧?”
他琢磨着,此地已经暴露了,除非他们杀掉那两个人。
但那两个人又不能杀。
“弃了吧。”
秋红翎不咸不淡的说着,手中却将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快速的拼装组合起来。
她已经知道了楚小安的打算。
于是待东西收拾妥当了,她又将素商击晕过去。
两个人都要出去,又不可能带着两个累赘,那这两个冒牌的“决狱使”肯定得留在这里了。
卸力散的功效还有一阵子才散去,用来束缚他们的绳索,也不是多结实的东西。
所以他们不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渴死饿死,只要醒来,便很容易挣脱束缚逃出去。
而那时,这座屋子,这间密室,就会彻底暴露在决狱司的眼皮底下。
虽然秋红翎有些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谁又能料到那个叫兰时的少年,有那样一个鼻子呢。
待二人一前一后从缸里出来,秋红翎却是一下子绷紧了身子。
“有人!”
她压低了声音贴在楚小安耳边说道,看样子,只是她察觉到了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没有察觉到她。
里间与外间是半墙之隔,原本应该有一扇门的,但没有门,反而不会惹人注意。
所以只是悄悄挪动了几步,二人就看到了外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四个时辰未归的鲁十。
他躺在那里,胸腹有些起伏,看样子并没有性命之忧。
“我先出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伺机行动。”
楚小安没有说话,只是向秋红翎打着手势,见后者点点头,他便故意弄出了点动静,走了出去。
外间,鲁十却是只是晕了过去,身上没有什么伤,未见血渍。
而一把椅子上,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决狱使的衣服。
见楚小安走出来,男人眉头挑了起来。
“呦,出来了。”
男人声音很轻,神情很慵懒,身体也是瘫着,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紧张起来。
他看着男人,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鸽子楼的楚小刀,也是整日一副慵懒疲惫的模样。
但是这个男人,颓废的程度更胜于楚小刀。
从他下巴那杂乱的胡茬便可以看出来,更不用说眼窝处的青黑,与松弛的眼袋了。
而明明决狱司的衣服是修身劲装,但穿在他的身上,总让人觉得不合身。
他眼睛睁开了一半,看着楚小安,然后无力的抬起胳膊,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鲁十。
“你的人吧,给你带来了。”
他说带来了,这话就好像是专门送过来一样。
“你是谁?”
楚小安心中猜测着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密室中的一男一女而来。
“决狱司,司夏司,月队,宫槐序。”
男人报出了四个词语,楚小安只听懂了第一个。
然而内间的秋红翎听到后,心里咯噔一下不安起来。
决狱司这个国家机器,除了司教王留行,便由司判、司簿、司断三司共同管理。
而又下设春夏秋冬四司长,每司又下设风花雪月四支队伍,共计一十六支队伍,合百余人。
这宫槐序,在鸽子楼的资料记载中,是月队队长。
若对比鸽子楼,相当于十二只主羽中七羽的地位。
而这宫槐序,是决狱司十六名队长中,最神秘的一名。
鸽子楼中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权因这宫槐序极少露面,他带领的司夏司月队,所执行的任务也是极少。
在鸽子楼里,越是这样神秘的角色,危险等级被标记的越高。
毫无疑问,宫槐序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但令秋红翎疑惑地是,她丝毫没有从这宫槐序身上,感受到任何危险的味道。
楚小安也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危险的气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有的,除了慵懒,就是颓废。
“好吧,决狱司,宫槐序。”
宫槐序见自己自报家门后有些发呆的少年,顿时心中再次抱怨起决狱司的那些糟老头子,没事就喜欢起这么拗口的称呼,每每自报家门,总是让人一阵琢磨。
决狱司一群大老爷们,设个什么的春夏秋冬,叫个狗屁的风花雪月。
想着,他便向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
“楚小安。”
楚小安报出名字后,忽然问了一个让宫槐序惊讶的问题。
“你们司里的刀疤鼻,可还好?”
“你认得刀疤鼻?”
宫槐序顿时眼睛全部睁开了,疑惑起来。
刀疤鼻原本是在同司下的风队中,只是一年多前,因公殉职。虽然偶尔在司中见过几面,却也说不上熟。
难道这个楚小安,与刀疤鼻是旧识?
若真是这样,今日的事,怕是要砸了。
直到楚小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打过一次交道,谈不上认识。”
楚小安也为自己的机灵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想讨个近乎,但看他那模样,似乎与那个刀疤鼻很熟的样子。若是自己不那样讲,怕是接下来就要露馅了。
毕竟即便自己见过刀疤鼻,也是那个奇怪的梦中所拥有的经历。
然而两人的对话,让秋红翎暗暗提了一口气。
难道这两人,会勾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