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楚小安与秋红翎都是心中一惊,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当回事罢了。
“当然了,如果没有人来,那便是我说错了,我自然没有脸面还找你要人。”
这话虽然听上去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楚小安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这屋中除去还躺在地上的鲁十,就算是自己与秋红翎联手,也不一定会斗得过他,那他又何必这样绕着弯子说话呢?
难道是忌惮大缸内的密室中还有其他人?
或是忌惮兰时与素商还在他们手中?
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那真的要与他赌吗?
他正在思考着,秋红翎却是从内间走了出来。
这是宫槐序第一次见到秋红翎,自然也是秋红翎第一次见到宫槐序。
但宫槐序却是一下子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秋红翎!”
这时再看他脸上的神色,哪里还有疲惫与颓废。
简直精神的宛如炎炎夏日中突然一场清爽的暴雨临盆。
若是再看的仔细些,那哪里是精神,分明是兴奋!
像是一条饿犬,突然见到了一块美味的肉,眼睛都在冒着绿光。
“原,原来是你啊。”
他忽然又变得羞涩起来,只是配合他此时的模样,多少有些猥琐不堪。
“你认得我?”
秋红翎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觉得一股恶寒席卷上来。
“认得,认得!”
鸽子楼有几个主羽在决狱司是有资料的,秋红翎就是其中一人。
即便她此刻易了容,但那只有问题的眼睛总还是容易被辨识出来的。
而且红纱束发已经是她的标志了,这一次易容匆忙,她也忘记了这个细节。
所以宫槐序将她认出来一点也不难。
只是楚小安与秋红翎又哪里知道,这宫槐序,是秋红翎的爱慕者。
虽未曾谋面,却心之向往。
“你怎么想?”
秋红翎躲避了他灼热的目光,问这楚小安的态度。
毕竟这鲁十,是他的人。
楚小安若有所思的看了鲁十一眼。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信任他。”
这个回答,在宫槐序的意料之中。于是他又走到鲁十身边,用脚踹了踹。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鲁十的确是醒了,而且他们方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不但听到了,这宫槐序说的还都对了。
他只能继续装晕,谁知这宫槐序将他揭穿了。
无奈,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立在了自己的小老大身边。
“他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鲁十低声应道,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尽管在他面前,本就是有一个孩子。
“你走吧。”
楚小安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楚老大……”鲁十声音里透露着慌张。
“走吧。”
楚小安挥着手驱赶着他。
鲁十犹豫再三,忽然立正了身子,对着楚小安躬身再三,然后身影一闪,离开了。
“呐,消息也给你了,人也给你了,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可以进行下去了?”
虽然秋红翎还在身边,但宫槐序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楚小安看起来心情十分糟糕,任谁被背叛了,心情都会很糟糕。
所以楚小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对着内间那口大缸,动了动手指。
意思是很明显了,他要的人在里面,但是宫槐序并没有动,他看着楚小安。
“劳驾把他们带出来,我这人怕黑。”
“有木萤灯,不会黑。”
回应他的是秋红翎。
见她都这么说了,自己再墨迹下去,怕是要被瞧不起了。
于是宫槐序一咬牙,来到内间一下子跳进了大缸里。
安静了三个呼吸,楚小安见他没有又跳上来,便连忙一把抓住秋红翎向门外跑去。
方才的低沉与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二人一路未停,加快了脚步,在街的尽头,楚小安看到了一辆旧马车,于是招呼秋红翎将马车拦了下来。
这是一辆逃难的马车,凉城目前的状况,一些不安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收拾细软准备离去了。
五百两银,秋红翎从车主那里将车买下来,两人上了车,躲在里面。
除了是备着着赶路用,现在这辆马车最大的作用,是两个人躲在里面,等待着一件事情的发生。
两刻钟后,四名决狱使越过马车,在两人的窥视下,进入了那间屋子。
宫槐序果然说了谎,楚小安为自己的判断而感到欣慰。
虽然他不明白,明明对于宫槐序来说,他一个人就可以应对他与秋红翎的联手,但宫槐序还是选择了等待。
难道他真的是在担心密室中还有埋伏?
两人又耐心观察了半个时辰,便看到四位决狱使拥着兰时与素商出来了。
只是那素商,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的模样。
然后她从一名决狱使身上取了什么东西,操作一番丢进了屋子里。
很快,青白色的烟雾弥漫出来。
着火了。
素商,将秋红翎的那间屋子,一把火给点着了。
“她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烧房子啊。”
“你就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秋红翎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宫槐序没有出来。
大火燃的快,灭的也快,待这座宅子化为灰烬,素商才带着兰时,在决狱使的拥护下离去。
期间街上的行人只是远远地观望着,谁也不敢多向前一步。
“密室防火吗?”
“即便防火,就是这滚滚浓烟,也足以让密室中的人窒息而亡。”
宫槐序死了吗?
楚小安觉得没有,虽然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但宫槐序那样的人,想必已经懒到去死了吧。
这件事告了一个段落,原本秋红翎的意思是出城的,但又拦不住楚小安的多事,两个人还是来到了修武馆。
“我觉得那几个决狱使,不会回来了。”
楚小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秋红翎。
“无论那宫槐序或是诈死,或是真死,对于决狱司来说都是很大的事情了,我觉得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将这件事向上禀报,处理后续的事情,反而还继续守在这修武馆盯着这些盯梢的。”
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想,他们来到修武馆附近的时候,正赶上又一队人马从这里离开。
而现在,这座关押着鸽子楼钉子哨子的地方,已经没有多少守卫了。
虽然有秋红翎这个结弦境的打手,但他们也不可能从大门口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强行抢人。
毕竟这是凉城,哪怕因为西区的事情调去了不少人手,但每条街道上,依旧有许多还在巡视的守卫。
“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这种情况下,不能指望可以救出所有人。”
两人还未想出一个计划,楚小安却先安慰起她。
“无妨。”
这些钉子与哨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在真正开始发挥他们该有的作用之前,鸽子楼会让他们享受尽这人间幸福,让每一个人,都可以死而无憾。
当然她没有与楚小安说,这些被抓住的人,即便活下来,也会被鸽子楼所抛弃。
没有一只鸽子愿意再次指挥一个已经暴露过身份的钉子或哨子。
只是她哪里又知道楚小安心中所想。
楚小安来这里,并不是大发善心真的想要帮鸽子楼做些什么事情。
而是为了一个人。
张婶。
就是那个不久前还在街上帮他们解围的那个大婶。
他不知道张婶是不是真的姓张,也不知道张婶有没有被抓紧来。
他知道秋红翎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一定要自己来看一眼才安心。
若是有,那一定要救。
若是没有,那其他人就自求多福吧。
但是怎样才能知道这张婶究竟在不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