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不一会儿，众生灵悉数到场。

有人，也有诸多小动物。

各单位站得稀稀拉拉，毫无严谨性。

毕竟都是懒散惯的家伙。

阿黑瞥一眼，亦不理会。

松鼠皱眉，就大家的不成体统，稍有不满。

片刻后，大伙儿逐步聚拢，总不能无所事事吧，实在不知道该干嘛。

龙头狮在旁边拉个椅子坐下，悠然自在。看来，阿黑在迅速整理方案。临阵磨枪，阿黑，你怕不是要笑死我。何况在绝世大能乜灵姑娘面前。虽然她不现身，不知为不知，知之，则压力山大。

阿黑可没有任何压力，乜灵姑娘什么的，不是随便调戏吗？抬头瞅眼众多生灵，挥爪，钟罩传音：“都退后，彼此拉开距离，各自两米左右。”

高端，口舌不动，声发他处。那个神奇的小喇叭是咋回事？哪儿买的？

端木凝曦更是一脸好奇，两分钟不见，我汪又生新花样。那是什么宝贝，他可以随意讲话了吗？噢，不对，还是不能开口，稀奇。

松鼠上前，给阿黑递上一根教棍。

一根全新的教棍，翠竹材质。

阿黑接过。

站位排开，大体上，人类一排，动物两排。共三竖排。

人类以段宏起头，依次，客龙飞，京华凉生，卜冬青，端木凝曦。

没错，端木凝曦缩在最后，颇为古灵精怪的样子。

他们这一排，站得并不直，仿佛脚踩北斗，七零八落之态势。

中间一排，松鼠之后，三只兔子，两只白鹅。整排笔直。

左边一排，却是其他小动物，又站得不成章法。

阿黑一笑，钟罩音响：“你们太严肃啦，放轻松。学武而已，小事情，不必严阵以待。还有，不会遮到后面吗？位置错开些。”

啊？松鼠等惊愕，是咱们太严肃了吗？真是意外。要放松？

中间一排，连忙松散。

阿黑挥爪，钟罩音响：“大家都放轻松，不要紧张。教学开始之前，咱们先聊聊日常，唠唠嗑。”

众生灵均是一怔，不过瞧着阿黑的神情不似开玩笑，且正襟危坐，只怕别有深意，故而都没打断。

京华凉生心念电闪，学习的方法千万种，教学的方式更是千变万化，指不定，教学已经开始，需用心领悟。

旁边的龙头狮，开始抽雪茄。

阿黑朝天吐出一口长气，缓缓传音钟罩：“今儿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去卫生间，对着马桶尿尿。结果，硬是没尿进去，要不是尿歪，就是没尿到，大家说，是因为什么？”

所有单位傻眼，这……这是什么问题？不懂啊。

龙头狮不由深深吸一口雪茄。

卜冬青举手道：“是因为你短小无力。”

噗——所有单位差点一口老血，妹子你认真的？

随即，哄笑声响起。

阿黑眼睛一翻，心底抓狂，那个谁谁谁，能不能把那个蠢女人丢下山去啊，尽添乱。

不过，他今日站讲台，拎教棍，总得有为人师表的风范，淡然传达钟罩：“不对，下一个，再猜。”

所有单位一阵骚动，随即交头接耳，妄图勘破玄机。

什么没睡醒，眼睛花，梦游，尿尿需要扶墙，等等，诸如此类的分析和猜测，层出不穷。

龙头狮隐约猜到阿黑的深意，眼瞅台下议论纷纷，抓不到重点，不免暗暗好笑。

阿黑邪魅一笑，钟罩传音：“实话告诉大家，是马桶歪了。”

众生灵哗然，哄鬼呢？这种事。

是马桶坏了吗？倒了吗？倾斜、裂开了吗？

各种疑问接踵而至，不少声音提出质疑。

阿黑笑而不语，甚是满意。没有轻信，显见是可造之材。

最后那只大白鹅拍着翅膀，昂扬道：“我觉得不是马桶的问题，是你的原因。一定是你那儿歪了，鸟歪怪马桶。”

所有单位笑抽，此语莫名有道理。

阿黑欣喜，爪子指向白鹅，传音钟罩以震响四方：“很好，标准答案。鸟歪怪马桶，这样的人，生活中比比皆是，并不只本汪一个。”

众生灵一凛，登时笑不出。生活中，自身无能，却迁怒他人或他物之辈，确实太多。

“不愧是呆头鹅，机智，拿下今天第一个难题，加五分。”阿黑指示。

白鹅分辩道：“我不叫呆头鹅，叫地瓜。”

另一只白鹅道：“我叫呆瓜。”

噗，阿黑差点翻下讲台。你们的称谓是认真的？谁给你们取的？魔鬼吗？

众生灵，暗自窃笑。

眼下没空纠结破事，阿黑继续：“那么，第二个问题。有人说，读书没用。各位怎么看？”

咦？又是一个古怪问题。众生灵只觉脑子转不过弯，跳跃性有点大啊。

人类组耸动，此问题与咱们接近，是不是应该抢下来，也争取个五分？不然人不如鹅，丢脸。

彼此对望一眼后，不禁迟疑。读书有用或无用，任一论调，只怕都不是容易讲清楚的。当然，读书无用，显是悖论。只是，你真的有把握辩过反方吗？

阿黑嘿的一笑，传音道：“换种方式来聊。同班同学中，有人成绩优异，考上名牌大学，有人却成绩一塌糊涂，连期中考试都过不去，为啥？”

啊？这个……

毕竟不是辩论会，转换角度，只为更好更快说明问题，只是……

阿黑再次强调，钟罩音响：“同样的师资力量，同样的教学环境，同样的课堂，同样的书本，为何会千差万别？各位知否？”

“因为……”好尴尬，人类组，心中千言万语，一时讲不上话来。正中软肋呀。即便他们成绩优异，可是其他同学呢？阿黑之言，戳中痛点。

地瓜再次拍打翅膀道：“因为人与人不同，有人悟性差些，有人上课不认真，思想开小差。”

阿黑差点给他二轮点赞，点头传音钟罩：“可惜现实中，多数成绩不好的孩子及家长，埋怨和指责：教学质量差，老师不行。但是大哥，你能拿到第一再讲话吗？人家成绩优秀的都没吱声。

是的，人与人有差别，承认自己差，真的很难吗？”

所有生灵，为之一凛。

端木凝曦心底惊叹，阿黑你言之有理，可是得罪一切差生，人家好不容易有个理由和借口，你把人给揭穿了呀。

阿黑冷然加上一句：“请问这些人，与鸟歪怪马桶的本汪，有何区别？”

所有生灵震动，沉默不语。

阿黑话锋一转，传音钟罩：“会读书成绩好，就是成功吗？非也，那只是开始。应用，才是读书的关键。生活中太多的专家学者教授，纸上谈兵，照本宣科，压根不懂联系实际。故而，笑话无数，反倒显得不如当年不会读书的笨孩子，于是，读书无用之悖论，甚嚣尘上。”

噗嗤，众生灵齐笑。

阿黑思索，传音道：“这些人读书就一个字，死。死读书，注定成为书呆子。读书人讲原则，会被人嘲笑迂腐蠢笨，这不是大问题，众人皆醉我独醒，本是节操。只是，不懂灵活运用，只会生搬硬套，把书读死，才是真正的可悲和笑话。”

阿黑叹息传音：“这或许便是读书有用无用，读书与不读书之间不可调和之矛盾。各位需谨记，所有学习的最终目的是，应用。应用只讲究一个字：活。灵活以应用，才是学习的真义。”

众生灵缓缓点头，似有所悟。

阿黑吐出一口长气，传音钟罩：“读书是如此，学武，更是如此。”

众生灵一振，终于，搭上正题。

阿黑叹息道：“有人练一辈子功，出门还打不过一个经常打架却没练过武功的流氓，让人笑话。于是大家在说，学武没用，武学已没落，真如此吗？”

此等言论早有流传，路人尽知。众生灵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心里知道，绝不是。龙头狮就凭武道，强到逆天。

阿黑传音道：“有人练功，练的死功。就跟死读书的家伙们是一样的，本身就是笑话。作为成年人，切勿以偏概全，先入为主。”

众生灵点头。

阿黑沉吟，传音道：“咱长话短说，来个简单例子。武术套路，大家觉得如何？没错，打架没赢，完全输掉，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他知道大家不了解，基本自问自答。

继而钟罩音响：“因为某些呆子，准备好套路，结果别人不按套路出牌，他直接傻眼。还是那句话，活。只有活，武术才是活的。而套路最大作用，是调节身体的协调性与灵活性。你居然是死功，与套路本身的根源就相悖。

请记住，所有武术的目的，都是激发身体的潜能，调整自身，以达到最佳的协调性和灵活性，千万别搞错。

套路本身，并不在于作战。同门对练或节目表演，可行。真正的战场，瞬息万变，不能随机应变，就一个字：死。

世间真正没用的，从来不是书本，也不是功法，而是人。

如前所述，同班同学，有人成绩优异有人很差。同样的武术，有人一代宗师问鼎天下，有人出门打不过一个混混……

固然，这其中，可能包含学习过程的偏颇，也可能包含功法的偏颇。更重要的，是一个活字。

所以，我们永远不要说某某事物没用，真正没用的，是自己。当然，承认自己没用，太难。刚才咱们也看到，人人不愿承认。”

众生灵心中震撼，为之凛然。

阿黑长叹一声：“明明是自己厌学，却道读书没用。明明是自己蠢笨，却骂武术垃圾。今日重点：鸟歪怪马桶，厌学怪书本，蠢笨怪武术。此乃傲慢之罪，划重点。”

“是是是。”众生灵欢喜，连忙掏小本本。

阿黑挥爪比划，钟罩音响：“我传授你们四式，拳、掌、推、勾，旨在进攻及防御。有人出门，即被打倒。有人能够灵活运用，与人大战三百回合。有人变化出新的技巧，十几个回合战胜对手。且问，道理何在？”

他一面讲，一面把一个杯子抛在爪间。敲拍推勾不断演示，杯子始终不曾落下。

众生灵叹为观止，欣喜莫名。

京华凉生忽然道：“控，尤其是勾这一式，你主在控。”

阿黑放下杯子，颌首传音道：“好，正是如此，控。我只传授过进攻和防御，控，是别出心裁的作派。能够打破常规，推陈出新，才是你们青出于蓝的证据。”

众生灵欢呼，登时彩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