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郑升焦急万分,仆人就立马叫来曹嵩,见到曹嵩,郑升就说道:“曹嵩先生,可想活命?”
曹嵩一听,脸色就变黑了,问道:“何出此言?”
郑升赶紧将自己在山里的见闻说了一遍,并对他道:“如若不信,可以派几个下人前去查探。”
曹嵩就赶紧要身边下人前去探听情况,自己则满脸不可思议,与郑升开始交涉。
郑升喘了口气,从背后掏出水壶,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我想,曹嵩先生是惹恼了某些人,受到了小人的妒忌,要暗害于你。”
曹嵩感到更加不解,问道:“这小人是谁?”
郑升便开始了一番胡诌:“小人,就是一个与你不合的宗族,是地方大族,积怨已久了。”
曹嵩立即醒悟过来,他像是电击一般,脑袋一个清明。但仍旧有许多顾虑,继续问道:“那神农使者,不知是怎么知道的?”
郑升就道:“我本是一个山野村夫,但得到了神农大人的恩赐,于是就懂得一些法术,自然可以看出来一些福祸。你家要有大难了,曹嵩先生。”
曹嵩额头黑线密布,脸色更加沉重,急切问道:“该如何破解呢?请问神农使者,如有办法破解,我定当已死相报。”
郑升就说出来两个字,声音很轻,十分缓慢,却像是一颗重石,砸在水里。
“散粮。”郑升平淡道。
曹嵩这个大地主,这个贪财翁,立即是脸色一下白,一下红,他可是舍不得钱粮的,本来以为自己得到了宝贝,有神农使者相助,可以一本万利,获取无尽的牛肉,现在来看,却似乎是要大出血,给割肉了。
曹嵩犹豫不决,沉默良久,才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郑升道:“没有了,现在这个时候,都是火烧眉毛了,还哪有什么办法呢?”
曹嵩还是不肯慷慨解囊,他就继续试探地问:“那要是我用某些贵重物品,比如子嗣来祭祀神农大人,是不是就可以,获得什么天助?”
这个老头的话,可把郑升、牛斗二人都是吓得不轻,郑升只觉得是不是耳朵听错了,他内心有些惊讶:“好家伙,居然是想用儿子作为牺牲,来换取所谓的神明庇佑,你可真是狠毒啊。”
郑升对于曹嵩是彻底失去好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眼角的余光扫到后头,走廊的另一头,似乎隐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露出来鬓角,头贴着墙,似乎是在偷听谈话,郑升就是望了眼,随即就立马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与曹嵩交谈。
他道:“不可,神农是何许人,家师可是舍身取义的人,怎能接受黎民百姓的心血祭拜,只能是有些心意就可以了,不必见血。”
郑升劝慰下,曹嵩这个糟老头才放弃了献祭自己儿子的馊主意。
郑升继续道:“曹嵩先生,我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是壮士断腕。要是连家族都给整个铲除了,那么要钱粮还有何用?不如牺牲暂时的利益,来换取长久的利益。这才是权宜之计。”
一番好言相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曹嵩终于还是松口了,这个铁公鸡一般的人,同意道:“可以,我就开仓,将宗族的粮食散布给灾民,来换取一个名声吧。”
郑升见他终于被说动,也是松了口气,擦拭了下额头的汗,他又提议道:“用家师传授我的方法,来制作牛肉,给灾民救济,大概就可以化解民变。”
曹嵩点头,问道:“那需要什么?神农使者。”
郑升道:“面粉,将部分米粮碾磨成面粉,一百斤就足够了。”
曹嵩会意,就招呼来一个下人,吩咐道:“按照神农使者的话,制作一百斤面粉,然后就是召集宗族子弟,要他们开仓放粮,来救济灾民。”
下人得令,立马就下去开始传话。
郑升见事情基本已经成了,看了下时间,已经耗去了两个半小时,还剩半小时,他就道:“曹嵩先生,现在您可以休息了,接下来,所有事情交托于我,就可以了。”
曹嵩见郑升并无恶意,又早在心里坚信不疑,他是神农使者。因而就同意道:“好,神农使者,我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你办,一定要帮我平定灾祸。我必感激不尽。”
郑升点头,曹嵩就要回卧房。
这时,之前那位被命令出去打探的仆人回来了,他快马加鞭,赶过去,动作迅速。
仆人一进院,就朝着曹嵩奔来,火急火燎,他大叫道:“不好了,老爷,的确是和神农使者所说一样,那山头,好几座山里,布满了暴民,全都拿着铁器,似乎要搞民变。”
一听这话,之前所有的疑虑全部打消,曹嵩只感觉自己愧疚万分,他抱歉道:“都怪我,居然还误会了神农使者您,还将你当作骗子,真是我的错。”
说着,他自己就自己打了一个轻轻的耳光,郑升见他如此,明白他做做样子,就让他一个台阶下,没有继续追究。
郑升道:“不必了,曹嵩先生,先回卧房休息,您年纪大了,一切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劝告完,曹嵩就转身,穿过走廊,往自己卧房去了。
郑升此时,才将目光完全锁定在那走廊尽头,拐角处,露出的鬓角上。
他注视着看了片刻,就往那里走去,他故意发出脚步声,惊动了鬓角的主人。
“不用了,我知道你看见我了,郑升。”曹操从拐角后头现身,他刚才一直在偷听谈话。
曹操面色不好,眼睛布满血丝,神情沮丧,如一只丧家之犬,郑升猜测,他是被自己老爹搞郁闷了。
郑升刚要开口,曹操就竖直手掌,示意他不用说话。
曹操道:“郑升,你说我父亲他为何讨厌我?我有何过错?”
郑升见曹操已经要悲伤到了极点,就只好劝慰道:“你没有过错,只是太过出类拔萃了。”
曹操反问:“既然我出类拔萃,那我父亲应该高兴才对。芝兰玉树,生长于自家庭院,不该高兴才对吗?”
郑升停顿片刻,思想了下,就答道:“但是,也许你不该总是如此叛逆,拂怒了他。也许你越是杰出,但与父亲的关系就越差。只因为从一开始,你的方向就与他不同。”
郑升这话,总算说到了痛处,点醒了曹操,他一下子就眼睛一闭,淌下来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泪水打在地上,四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