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褐岩石人时，对方依然那么热情，不仅如此，他们对古拉米尔并没有尊重以外的情绪，似乎他们并不畏惧这只比他们体积更大的蜥蜴。

青年本以为古拉米尔所代表的势力会是动物园，然而当形形色色的种族出现在眼前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亚尼亚王城外的一座小山上，古拉米尔用尾巴在被反复打扫过很多次的地面上扫了很久，直到岩石被打磨得足够光滑后才一脸不情愿地趴在了地上。

青年觉得一只蜥蜴拿鼻孔瞪着自己很奇怪，所以他绕到了侧面，并在古拉米尔不屑的鼻息声后开口道：“既然你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参与其中？”

回应他的又是一道鼻息，青年点点头道：“我了解得很少不假，但我还不蠢，我是想问你：明明由于地位的关系不能抱怨现实，那干嘛要在我面前流露出不同的情绪？”

“嘿嘿，我清扫地面可不是因为不耐烦，至于不情愿也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地面太陌生，你从哪看出我在抱怨？”

“我明白了。”青年了然，“现在之所以只有我在你面前，完全是因为你想找借口笑话我，这么说来，你似乎很不满那个家伙。”

古拉米尔咧了咧嘴，当然，他咧嘴与否都一个样：“没错，这是迁怒。”

“换句话说，除了这些不痛不痒的行为以外，你并不打算从肉体或是精神这些方面报复对方。”青年略有深意地看着古拉米尔，你这完全就是又爱又恨的表现啊。

“继续。”古拉米尔好整以暇道，说着还偏转脑袋看向小尾巴。

“你之所以选择将我带在身边，大概是因为我到目前为止的表现很符合你对那个人的印象，不然我很难想象你会对一个间谍这么优待。”

“嗯~~”古拉米尔不置可否地敷衍了一句。

顿了顿，青年不确定道：“你的处境似乎很不好，至少我觉得很不好。”

“哦？”古拉米尔来了兴趣。

“同样接触过一个人，你们的表现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另外两个人看我的目光像是局外人的话，那你完全就是一个当事者。”

“这种态度之间的差别导致你做出的选择让我觉得奇怪。”

“我虽然不太了解外面那些选择跟你站在一方的种族，但那夸张的种族数量也让我很难相信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地区。”

“原因就出在这里，即便我的记忆缺失也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诉求，当这数量庞大的种族步入你的阵营时，各方的诉求之间根本不可能平衡。”

“我想你大概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没选择让任何人跟随，你在维持这个表面上的平衡，却对平衡破坏后可能造成的后果表现得并不在意，那么，我想明白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古拉米尔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在青年的注视下缓缓道：“还行，至少走出去不至于饿死。”

青年认真的脸忽然垮掉，来不及反驳就听到：“你说的都没错，我的确同意了很多希望找个靠山的种族跟随的请求，但你也说了：他们都有自己的诉求。”

“矛盾就出在这里，我的诉求和他们的诉求也会有冲突，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正视这个问题。”

“嘿嘿，因为事态的发展太过迅速导致很多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时候要想补救自然很难，而要想在补救的同时不放过未来可能存在的一杯羹，啧啧，你说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付他们呢？”

“为什么要应付他们？”青年不解道。

古拉米尔放下脑袋看向他，青年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可以扮演一个优秀的首领，这样的话，在未来准备利用他们时效果会更好。”

大笑声久久不能平静，古拉米尔满眼笑意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小尾巴，对方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同样也并不认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有什么不对。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古拉米尔点点头认可了小尾巴的意见。

“既然你并不惊讶，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胸有成竹？”青年反问道。

古拉米尔摇了摇头：“事实上我并没有考虑这一点，自然也不存在胸有成竹这一说法，不过你的意见很不错，我准备采纳。”

青年笑道：“这是不是代表我现在已经有了你认可而其他人必须认可的身份？”

“嘿嘿，这不是你的目的吗？”

“我想我应该叫：王之根源。”

“当然，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古拉米尔说完后朝山下走去。

留在山顶的青年目送对方离开，现在他才能自己取名字，之前所说的不合适自然是因为在自己头上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至于杨一的游戏名字如何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既然古拉米尔将自己放在眼皮底下，那就必须表现出身处这个位置的能力，否则现在的友善势必会转化为未来的残酷。

或许杨一在对方眼里并不算仇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优秀的合作者，但自己可并不是杨一，如果占用杨一在古拉米尔眼中的身份，等待他的将会是现在的残酷。

事情发展到现在，青年自然一直谨守身份，除了古拉米尔认可的事情，其他的都应该按照对方认可的身份来对待。

在短暂的时间内他已经大概知晓了自己出现的原因，越是了解那个和自己相貌相同的家伙就对自己的认知越清晰。

他很难解释这其中的神奇之处，如果可以的话，他认为自己应该将这神奇之处归功于神灵。

古拉米尔会做什么他并不知道，惊鸿一瞥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也得不到保障，这座山上的各个种族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刚才的提议是错误的。

即便他明白那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这与他没什么关系，如果硬要拉上关系的话，想必也应该感谢他们的存在给了自己立足的机会。

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谈论善恶完全就是不讲道理，因为这一秒的清风细雨仅仅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威胁。

因此他并不会认为自己应该怜悯谁，因为对方肯定不会认可他的怜悯，反而会认为那是一种看轻——一个种族还用不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去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