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没有出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无比稳重，丝毫没有因为肩负重担而步履彷徨，那一步步仿佛要把城砖踏碎。

“狂傲！”

何进默默看着项明的背影，甚至于一时间忘记了指挥战斗。

不同于关羽那近乎自负的孤傲，项明是最高程度的自信，外加极致的霸道，才构成了他这不同凡响的性格。

何进愿意将这种性格称为狂傲。

这才是大将风范！

一时间，何进几乎要放弃将他收入麾下的打算，这样的将领，是不可能甘于人下的。

可，这才是顶尖人才啊！

他脑中天人交战，无法决定对项明的态度。

项明持着何进将印调动城头上的骑兵，汉军守城部队再度减少，甚至开始有些挡不住黄巾军的攻势了。

“城头怎么样了？”

在大军之后督战的张角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问道。

自然有黄巾探子上前打探消息。

“报大贤良师……”

刚刚离开的探子去而复返。

“不是让你去城头打探消息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到底有何事？”

张角吼道，打断了探子的话语，表现出他对这名探子的办事能力极为不满。

“大贤良师息怒，我并非是方才您派出的探子。”

这名探子满心委屈，却又没办法流露出负面情绪，只得苦笑着解释道。

“哦？还错怪你了，有何事？”

张角有些尴尬，但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淡淡道。

“敌军援军据此还有不到五十里！”

军情紧急，探子没有犹豫，连忙道。

有了秦正偷袭后方的教训，张角对后方的探子更是加大了力度，在身后五十里以内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布下情报网，每名探子都可以肉眼看到至少三名同袍，这就最大程度上避免了被无声无息拔掉的可能。

而来自軒辕关的援军都是步兵，更不可能复制秦正的奇迹，在五十里之外就被探子发现。

而探子快马加鞭赶回雒阳城外，按照常理推断，也知道援军据此不过五十里。

“五十里吗……”

张角计算一下时间，发现敌军即便是连夜赶路也不可能在三个时辰以内到来，转头看向管忠，见到对方比画了一个“三”的手势，当下放宽了心。

黄巾军的战略是将五十万大军分成两波，白天一波，晚上一波交替攻城，而现在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候，也到了黄巾军交接的时候。

这批撤下来的黄巾士兵，修整三个时辰足以让他们恢复大部分战斗力，可以从容应对身后的来军。

张角与管忠交谈了一下，认为算无纰漏，决定按照原本的计划交替黄巾。

这时，被张角派去前线的探子也出现在张角眼前。

“什么情况？”

张角认真辨认一下，发现没有认错人，忙问道。

“敌军撤走了一小部分，城墙上的守军仅剩不到三万人，昨日袭击我军的那名大将也撤下了城头。”

探子知之甚详，仔细地汇报了城头上的细节。

“看来，汉军还在沿用虎牢关时的战斗方式。”

管忠点点头，笑道。

为了抵御黄巾军那几天没日没夜源源不断的进攻，汉军只能集结全部兵力守城，但他们又不是钢筋铁骨，毕竟需要吃喝休息，于是，董卓便研究出了一套轮换方式。

在夜幕降临之后，让小部分人撤下城头休息，而夜间攻城本就困难，一直以来这种方式都可以取得很好的成效。

饶是以管忠的聪慧，都没有想到项明会兵行险棋，在城头战况如此吃紧的情况下依旧会带兵出城。

“那名撤下去的将领，还有关羽张飞，他们各杀了多少人？”

张角想到一种可能，连忙问道。

“不到千人，也有八百。”

探子从前线将士口中获取的情报，自然准确无比。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体力有些不支？”

管忠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张角此问的用意。

“我们今夜不用轮换，直接全军压上，同时派出久为出动的高级武将，争取在三个时辰以内拿下雒阳，到那时，援军就算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思索一下，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管忠献计道。

张角与他一拍即合，连忙叫过带兵前来替换的洪仁，以及在后方指挥战斗的宋江，说出了计划。

洪宋二人皆大喜过望，当下兵合一处，继续对雒阳发起进攻。

虽说无论城下有多少兵力，城上可供站人的地方就那么多，可大军集结在一处攻城还是和一半兵力攻城有所差距，最起码气势上要高出许多。

双方挑灯夜战，但掌控战场的曹操董卓几乎在一瞬间发现，黄巾军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有所削弱，反而是愈战愈勇。

董卓的心中充斥着绝望，而曹操抱紧最后的希望，两人都在苦苦坚持。

数名一流武将加入战场，如同给滚烫的水下再添上一把干柴，让战局更加沸腾，更是将本就倾斜的胜利天平牢牢地压在黄巾军一边。

汉军节节败退，按照这个架势，再撑两个时辰都算是奢望！

雒阳城，彻彻底底地陷入了沦陷危机。

不同于城头的喧嚣，此时，北宫沉浸在夜的宁静之下。

天禄殿中，刘宏翻来覆去无法安眠，匆匆爬起，遥看着远处被照得通明的天空，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

……

雒阳城外四十余里处，韩言端坐在马上，身边便是扛着古锭宝刀的孙坚。

“今夜不扎营，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雒阳。”

他扭头，对着孙坚道。

他迫切地想要帮到项明。

“该当如此！”

孙坚爽朗笑笑，继续赶路。

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有一对鹰眼闪烁不定。

……

城头之上，已经亲自提刀上阵的何进砍翻一名黄巾士兵，抬眼看了一下远处隐藏在夜色中的北邙山方向，口中喃喃：

“将军，一定要快啊……”

就在众人企盼之下，项明与蒙殄率领全部汉军骑兵穿过北邙山，从之前的埋伏位置经过，遥遥望着前线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