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了什么吗？”院长的话打断了阿黛拉和姐姐的思绪。

“基力安陷落之后，教会方面有没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动静？”姐姐说道。

“教会？”院长陷入思考，随即摇了摇头，“我对教会的研究不多，相关史料也少得很。更何况，那时王朝更迭，群雄四起，征战让龙国陷入一片混乱，就算有大动静，我相信没有教会以外的人会注意到。”

院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注视着阿黛拉，问道：

“你有重大的发现？能否分享一下？”

阿黛拉还在犯难，结果姐姐直接开口了：

“旧神可能已经死了。”

仿佛一道惊雷，贯穿了院长的心脏一样，他怔在座椅上，眉毛在抽搐。

“何出此言？”

“既然这东西拥有足以支配世界的可怕力量，魔神拥有它之后，干得第一件事情，一定是用来杀死它的敌人。但是，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假设。不，这整个假设也都是建立在假设上的。”

院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思索片刻，表示赞同。

“这些假设非常合理。说实话，我刚刚看到你记忆里的赤龙国王时，我根本不敢相信，还有你胸前的项链，‘维拉之眼’，我冥冥中感觉很多疑点都解开了，只是‘门’还虚掩着，我现在脑子一团乱，你提醒了我。”院长愈发地兴奋，他的眼睛闪烁着渴求的目光。

“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干红小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晚上不睡，我们一起把所有疑问都串起来。别看我年龄大，灵感乍现的时候，我能花一晚上把药配出来。”说完，他起身，小跑去了书房。

“等一下！”姐姐突然警觉起来，她听见了房间外不远处急促赶来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糟了，是诺曼的眼线。”院长赶忙跑回来，费力地将茶几旁的禁书抱去密室。

姐姐正准备翻窗逃走，被院长叫住了。

“干红小姐，你就留在这，咱不是还没讨论龙心杯的事情嘛。”

姐姐心领神会，她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阿黛拉非常淑女地坐在茶几旁，稍稍整理了下周围，让一切变得正常，又施了个小魔法，让茶壶里的茶重新变得热气腾腾。

“咚咚咚！”丝毫不礼貌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院长跑去开门，门口的是一位穿着邋遢的陌生男人，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您是？”

“马歇尔是吗？这样，我们头对冤枉你这事很愧疚，自己又脱不开身，让我买点东西来慰问一下。”这个男人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阿黛拉。

“这位是？”

“我的一个学生，十几天后要去王都参加龙心杯，我请她来做客。”

“哦，哦。”他眯着眼端详了阿黛拉几秒，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在地上，来回走动，仔细地审视着屋内，然后，他注意到茶几旁石墙上一道巨大的缺口和一地的碎石。

｛糟了！｝阿黛拉心想。

“这是怎么了？”男人指了指缺口，冲院长问道。

“哦，啊，是这样，我刚刚跟学生讨论魔法比赛的事情，教了她一个新魔法，她掌握的不是很好，这不，把我家给砸了，哈哈哈。改天我得去喊泥瓦匠来。”

阿黛拉被院长的机敏折服了，她很配合的站起身，挠着头说：“我赔偿。”

“小意思，不用你赔。”

“那怎么行？”

二人旁若无人的抢着担责，把那个男人晒在一边，令他很是不自在。他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什么疑点，便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舔了舔嘴唇，然后转身离去了。

“打扰了！以后我们头有时间会亲自登门拜访。”

“等等！”院长叫住了他，阿黛拉也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

“茶有点凉了吧，我去给你倒杯热的。”

“不打紧。”男人要走。

“不行，既然来了，怠慢了可就坏了我的名声。”院长小跑进厨房，倒了杯“新茶”，端给了那个男人。男人感到莫名其妙，但没想太多，大灌几口匆忙离开了。

阿黛拉和院长两人舒了一口气，他要是真的喝了掺魔药的茶回去交差，院长可就解释不清了。

院长目送那人走远，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屋内，看了一眼那人带来的口袋，里面装着几块廉价的面包。

“这是第三次了，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

“还会有更多的，估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地牢档案室，读过您的档案和笔录。”

“恶魔的身体真是方便啊。哦，呃，我没别的意思，干红小姐。”

“我明白，某种意义上，确实很方便。”

“现在是？原来那个干红小姐吗？”院长察觉到了阿黛拉的语气跟刚才明显不同。

“是，我为刚刚的失敬道歉，姐姐她生气也是有原因的，而且，她说话向来比较直接。”

“你称呼她为姐姐吗……有趣。你们俩真是令人惊叹的存在。我能理解你姐姐，我想这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人有类似的遭遇。应该说，你姐姐还能保持人的本性，已经是个奇迹了。对了，刚刚的假设，我们得继续。”

说完，院长将一块似乎曾经是教具的大木板抱进客厅，立在茶几旁，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的论述，字迹潦草，但勉强可以看出来一页讲的是维拉之眼，一页讲得是基力安的事情。他把这两页纸钉在木板上。

“这是？”

“一种古老的推理方法，用于寻找事情的联系，推导出真相，对于做研究也非常有用，古代的学者称其为‘思维导图’。”说完，他用一根红线，将两页纸连在一起，“每找到一条线索，我就连上一条红线，红线最多的一串假设，往往就是真相。”

阿黛拉惊叹于这种古老的智慧，以及院长的见多识广，她开始觉得，马歇尔院长会是个非常得力的帮手。

“您真的愿意帮我？”阿黛拉问得非常突兀，却又恰逢其时。

院长听罢，放下笔，注视着阿黛拉，非常真挚地说：

“如你所见，我半生心血所系的‘船’已经毁于一旦，你这块‘浮木’是我飘向真理之岛唯一的希望，所以，为什么不呢？”

阿黛拉冲院长微笑，她终于明白，这位院长先生，从来都是她隐形的盟友，只是今夜的意外，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感谢您，我至今都是孤身一人，多一个人应该会轻松很多。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回去的太晚，会被怀疑的。以后，我会常来找您。”阿黛拉起身，对院长说道，“那么，晚安，院长先生。”

“好吧，路上小心，干红小姐。”

阿黛拉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马歇尔院长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多么坚韧的灵魂。”

突然，他捂住心脏，面露痛苦之色，扶着门框回到了房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