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客，牦牛族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把我们打败了，靠的不是战斗技巧，而是雷魔法，我们牦牛族是有少数会魔法的牛头人。但这不够，没法抵挡整个熊人族的合力的雷电一击。最后，族长让我暂任牛头人的族长，自己为了挡住熊人族.....”说到这里，硕客又浮现了泪光。

“这是族长给我最后的信物。”他含着泪，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饰品，这是一个金质的牛头人小雕像。雕像是一个健壮的牛头人挥动战锤的动作。

“牛战神米诺安，他是我们牛头人力量的象征，这个饰品是历代族长传承下来的遗物，现在他到了我的手中，可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胜任族长这个位置。”硕客已经摸起了眼泪。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

“因为他带着我们逃走了，而不是为了一族做最后的战斗。”人堆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所有的人都回头，除了还在哭泣的硕客。不远处，一个身影站在松树林面前，从模糊的影子，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牛头人，他头上的牛角格外的显眼。

牛头人慢慢走到火堆旁，大家这才看清它的面容。

“你是，你是牦牛族长的儿子，米诺。”弗雷姆一样就认出了他。他也曾拜访过牦牛族族，也见过牦牛族长的儿子，而那个曾经还年幼的小牛头人，现在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所有的牛头人都不赞同这种行为，这是在逃跑，他们宁可战死。当时所有人都不愿意走，是他强制命令我们走的。”米诺找到一个空间，围着火堆坐了下来，他的语气中带着恼怒。

“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你们送死。”硕客哭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米诺什么都没再说，火堆旁一片沉寂，只有硕客偶尔的抽泣声。

“嘛，我们那里有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硕客再怎么做错，那也是为了整个牦牛族着想。”

“我们宁可战死，也不当逃兵，这是我们的祖训，身为米诺安战神后代的祖训。”米诺突然的话语，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难道这样让你们牦牛族灭绝了也不在乎？”辛剑也忍不住了，嗓音变大。

“不在乎，牛头人族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支。”米诺斩钉截铁地说。

“是吗？你看看我，人类灭绝了，我无家可归，没有归宿，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祖训带来的结果。”辛剑对着米诺喊了起来，他实在是无法容忍面前的牛头人不负责任的行为。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活着少数的牦牛族人，他们知道自己的种族灭绝了，会是什么感受？”辛剑的声音已经有些哭出来。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已经没有了归宿，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到哪里都安身之所。无论别人再怎么收留自己，再怎么善待自己，人类灭绝的事实无法改变。

米诺被眼前辛剑的气势吓傻了，哑口无言，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辛剑。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弗雷姆喊了两声，他不想眼前的争吵进行下去。

“马奇，扶硕客进去。”

马奇拍了拍硕客的肩膀，硕客站起来，慢慢走向山洞。

弗雷姆又看了看落泪的辛剑，他知道自己永远体会不了失去种族的痛苦，自己最多能够感受到的，只有要被灭族的危机感，就像他们还在南部的时候。他倾尽全力，才没让灭绝这件事情发生在火精灵身上。而眼前的人类呢？他无能为力。

“你也进去吧。”弗雷姆对着辛剑说。

辛剑连忙摸了两下眼，不让眼泪掉出来。站起来，追上硕客和马奇的脚步。

现在只剩下烁灵、弗雷姆，以及米诺了。沉默的气氛再一次围绕着火堆。

“别再责怪硕客了，他已经背负的够多的了。庆幸吧，你们还活着，如果你们都死去了，硕客就真的对不起你战死的父亲。”

“可是——”

“没有牦牛族，你们的精神也就没有任何的传承。南方的牛头人我见过，他们远没有你们这么的坚韧。”

“孩子，精神固然重要，但也要学会变通。上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能是一种荣耀，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你会用种族的代价去换取那荣耀吗？”

“我”米诺什么都说不出来。从辛剑那些话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刚才那个人类绝望的目光还在脑中浮现，失去种族的痛苦，自己无法感受。

马奇和辛剑带着硕客来到了他的房间，根据烁灵的安排，他住在第五阶层的7号房间，不过他今天一直忙着，连看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人从进洞，到乘着石板到达五层，到进入房间，一句话都没说。

“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奇站在门口，对着硕客说着。

随后，他们两个人就走出了房间，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什么都没说，两个人一进屋就都倒在自己的床上，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我明白长老那句话的含义了。”辛剑的床上冒出一句话。

“什么话？”马奇突然把头朝向辛剑的床。

“做你觉得正确的选择。”

“明白就好。”马奇只说了这四个字。

辛剑现在心里很清楚，硕客并不是没有想到要带着族人和熊人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理性告诉他，如果那样就会灭族，北方的牦牛族会因他一时的冲动而覆灭。他选择了退缩，不，那不能叫做退缩，辛剑也想不明白应该用什么词语。他选择了让牦牛族活下来，即使这样会背负着族人的责骂，他也会这样决定。牦牛族长最后的临危授命，就是看中了他的理性，看中了他一定会带着牦牛族离开家乡，而不是带着族人前去送死。硕客做出了他觉得正确的选择，即便其他所有牛头人都认为这是错误的。

“我，也该作出我的选择。”辛剑闭上眼睛，他现在知道，明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