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大家买包子

老头看着递来的包子，隐隐还能闻见一股子猫臭味儿。

别以为小猫咪一个个看着挺可爱，也整天就知道梳理毛发，就误以为它们有多干净，呵呵，你有试过每天用舌头舔自己，来代替洗澡吗？猫咪们天天这么干，还能香到哪儿去，更何况老三、李大仙、外星人，都没有给猫洗澡的习惯，甚至就连福拦克自己，也没有“洗澡”这个概念，它每天勤劳不辍得舔毛，真的只是动物本能而已，就好像有些人会不自觉咬指甲一样，你觉得咬指甲的人能靠这个吃饱吗？都是本能习惯罢了。

面对散发着浓重“福拦克味道”的包子，任是哪个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掩鼻而逃吧。

偏偏今天赶巧了，碰上了个老头，还是个耳聪目明、神智清晰、逻辑顺畅、博学多知，唯独嗅觉退化失灵的老头。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人家活了那么一把年纪，总得有点零件失常吧，也没见过哪个老人全面超过年轻人，那不真修炼成“人精”啦。

老头接过包子，仔细看了几眼，无限感慨道：“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在阿尔提以国进行技术支持，当地土著总是会热情得招待我们，他们没有什么好吃食，没有什么好家什，就在四面漏风的破草屋里，围着一小堆篝火，跳着各种奇异的舞蹈，吃着草根、野果，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植物种子，说实话，难吃得要命，可我们当时就是那么快乐。请客的人很快乐，我们这些客人也快乐，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日子啊……”

微微抹抹眼角，老头的语气略微有些低沉：“多少年没有那么快乐过了……今天看见这些淳朴的老乡，还在遵循古老的游荡生活，沿着远古祖先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那条祖祖辈辈踏过的路途，你们看这群兔子……”

一指拉车的兔子们：“这就是几千年文化的代表啊，你们现在不要说是在城里，哪怕是在乡村、田间，甚至是在荒原僻静的角落，还能看见这种古老的遗存吗？看不到了，我旅游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完全看不到了……”

听到这儿，那些手中把玩兔子的人，各个神情惭愧，仿佛自己手中的是绝世国宝，禁止出国展览的那种珍稀文物。而把它们拿在手里揉来揉去，简直就是对于历史和文明的亵渎！

吓得他们赶紧把手里的兔子扔了。

老头重重得叹了好几口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而纯净的事情，一张枯黄的老脸上，还微微绽放出羞红的色彩，看得老三直起鸡皮疙瘩。

瞅着游客们光看着不掏钱，老三的急脾气就上来了：“不能浪费粮食！浪费粮食不对！卖包子！”

老头被这声吆喝唤醒，退出了久远的回忆中，低头闻闻手中的包子，浓重的腥臭味钻入鼻孔，在老头苍老的气味感受器官之间来回游荡，而后无奈得进入肺叶组织，只留下一点点的痕迹，传导至大脑的相关区域，让老头在寒风中，闻到了一丝丝小猫咪的气息：“好啊！这个包子也给我们来五个，跟刨冰一块儿算钱。”

于是在一瞬间，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之下，刨冰和包子的销售情况火爆得不像话，简直就跟疯抢一样，要不是看见大把的钞票递过来，老三真的以为自己遇上绿林好汉了。

老三没做过生意，自然不知道怎么定价，还好李大仙多少有点经验，吃过不少的便宜包子，对比着自家卖的这种又大、又足、又酸的高档包子，那很显然不能跟那些便宜货相提并论，那又该卖多少钱呢？定价太高了，恐怕没人愿意买，到时候包子卖不掉，免不得还得是自己人内部消化。可要是定价太低了，包子卖得的钱太少，买不来等量的吃食，说不得还要挨饿，那很显然比吃酸包子更惨。

李大仙思来想去，其实也只用了一两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想出了结果，伸出一根手指头，冲着面前的空气喊道：“贵人，我看咱们就定这个价吧。”

老三想都没想，看见那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头，直接答应一声：“就卖一百块钱啦！”

吓得李大仙闻声就是一哆嗦。

他哪儿想到，老三从没买过包子，自然是不知道一个包子应该值多少钱，只以为城里人都有钱的很，富得流油，要是出门不揣个百八十万的，那肯定是腰包里塞满了信用卡和手机。一个包子卖上一百块钱很稀奇吗？

听见周围纷纷扰扰的叫嚷声，李大仙预感有点糟，他上次出现这种预感的时候，还是被龙家人痛揍的那回，很显然，一百块钱的包子，并不会让饥饿的客户们满意，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很容易想到了。

李大仙默默蹲下身子，两只胳膊护住脑袋，还顺手把外星人挡在自己前面，这样还能少挨几下打。

事情的发展出乎李大仙的预料，更出乎大部分游客的预料，当然，一切都在老三的掌握之中。自从报出价钱之后，老三就忙不迭翻腾起包子来，把棺材边边角角，以前当枕头、当垫脚、当抱枕、当抹布的包子们，全都聚集起来。因为棺材里还有很多爆冰嘛，这项工作开展起来并不怎么轻松，好在老三力气够大，也就勉勉强强完成了。

等着老三把包子们罗列在爆冰上面，抬起脑袋来一看，却见着那些已经拿着包子，和没有拿着包子的人，都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看得老三心里直发毛，心说：“这城里人都是什么毛病啊，要吃就吃，不吃就走，看我干什么啊，我脸上有花儿吗？”

在脸上摸了一把，寻思着：“我脸上没花儿啊，那他们看我干嘛？”

心灵善良的老三突然想到，这城里肯定也有穷人啊，世界上哪儿有全是富人的地方啊，根本就不存在嘛，说不定这就是个“要饭旅行团”，就是一边旅行一边要饭的那种，也可以说是扩大业务区域，或者说是“走出舒适区”，反正怎么说都行，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三琢磨着，为了个包子，也不至于卸人一条胳膊什么的，也就淡淡一笑，把递到身前的钞票收下，至于那些光拿着包子，没有递出钱来的人，则不去管他，就当是包子丢了，反正只要不浪费就行。

老头看着老三的动作，眼角竟然隐隐流出泪水：“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啊！”

一圈游客被这句话说得晕头晕脑。那些运气不好的人，拿到福拦克味道的包子，正想换个好的，或者干脆还给老三，顺便骂上一句“奸商！”。此时听见老头又在感慨万千，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看着周围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心里琢磨着，还是不要做这个出头鸟了，姑且耐心听着吧。

就听神色戚戚的老头，哽咽着说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我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淳朴、善良的老乡了。”

说着说着，老头似乎又陷入回忆之中：“你们还小，没有经历过苦日子，那个时候，真是有一口吃的就能活下去，缺了那一口，就那么一小口啊，那就是生死两重天，阴阳两相隔，就是缺了那么一小口啊……”

周围几个游客轻轻拍着老头的肩膀，无声得安慰着他。其他一众游客，有的被包子中福拦克的味道熏得恶心，直想吐，干呕不停，本来想把包子砸在老三的脸上，再狠狠揍他一顿出气。此时听见老头这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临终悔悟的言语，不禁也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稍稍缓了一会儿，老头像是恢复了一点精神，接着说道：“我现在看见乞讨者，总是会给他们买上一顿饱饭，我明知道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是忍不住，要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带来一顿饭的希望。原本……”

哽咽声又起：“原本……原本我以为，这世界上或许只有我这个老糊涂，才会做这种傻事，其他人，那些平常的人们，在乞讨者面前丢下五毛钱、一块钱，甚至只是一个空瓶子，就觉得自己发了善心，做了好事，能跟周围人念叨上几个月……”

很多人听到这里，默默低下头，脸色微微羞红。

“可是今天，就在今天，我没想到，这个淳朴的老乡再次感动了我，那些拿了包子不肯给钱的人，你们的良心都丢到天外去了吗？你们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吗？你们还有自己做人的尊严吗！”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游客们哑口无言，虽然手里的包子确实臭的要命，价钱更是贵的要死，然而，那个卖包子的人，的确是没有主动要钱的意思，你给钱，他就收，你不给钱，他也照样会给你包子，甚至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样子，就好像他给出的不是包子，而是什么负担似的。

想到这里，饶是那些在城里横冲直撞，不顾红绿灯硬闯，有事儿没事儿就欺负小孩儿的人，也都默默低下了脑袋，静静反思起来。

一时间，场面又变得寂静、冷清，只有远处大坑方向，还在传来阵阵的廉价喇叭呐喊声。

突然，一只手递了出来，手上是鲜艳的1000块钱，手的主人满含泪水说道：“请给我一个包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