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抬杠下的争宠

甄英俊正要详细说明，那边的圣者却轻轻咳嗽一声，道了句：“隔墙有耳。”

于是甄英俊当即闭口不言，只是安慰郝美丽，肯定能平安无事的。

郝美丽看着洞口透进来的光芒，想象着天空中的一颗耀眼的太阳，这光芒照亮了黑暗，与黑暗顽强抗争着，就如同是深入敌营的‘唯一的光芒’一样。

此时，‘唯一的光芒’老三同志，正在舒舒服服坐在抬杠上，被四个白大褂合力抬着。先前那个头领模样的人，则是跑前跑后，小心伺候，生怕老三哪儿不满意，唯恐自己做得不够殷勤。

就这么走了一小段路，老三看着那个头领跑落跑去满头是汗，觉得心里有点不忍，于是开口劝道：“你也歇会儿吧，我看你挺累的了，肖沈京也不是坏人，他对我可好了，上回那个什么，他家挖出来个什么剑，我拿着玩儿了一会儿，他就送给我了，可实在了，我都不好意思，你就放心吧，他不会开除你的。”

头领小心翼翼得陪着笑脸，生怕脸上哪个褶子惹得老三不高兴，心里一个劲儿嘀咕：“就肖老板那个贪钱的德行，居然能给别人送东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从来没见过这事儿啊。这小子要么就是肖老板的至交好友，要么肯定就是什么亲戚，反正一般人不会有这个待遇。看看这小子的嚣张劲儿，怎么看着就跟肖老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呢，难不成两人是亲兄弟？可是长得也不像啊。”

头领心里有点儿慌，刚才初见老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没有礼貌，身为肖老板的手下，在这个世界经济萧条的时代，如果不能紧跟着老板的步伐，要是半路上因为什么事情被甩下了，眼睁睁看着别人飞上枝头当凤凰，那可就是欲哭无泪啦。

出于谨慎，宁可放过一千，也绝不杀错一个，头领觉得，还是先小心伺候着这位大爷比较好，万一，万一最后真发现他是个骗子，呵呵，那时候可就有的玩儿了。

看着老三躺在抬杠上，忽忽悠悠似乎是睡着了。一个在老三背后抬着杠子的壮汉，小心翼翼贴着头领，细声细语得问道：“老大，怎么这小子的待遇这么好，这可不是一百块钱的待遇了，肖老板不是说，没给那份钱，就别享那个福嘛，怎么这小子特殊呢？”

头领深深看了壮汉一眼，心里暗骂：“贼东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你挺老实憨厚的样子，平时净上肖老板那儿去打我小报告了，还觉得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吧，哼哼，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老大，多少也是有点儿关系的，真要是光看你的表现，非得让你骗死不行。不过你肯定想不到，肖老板有多信任我，你的小报告根本没用，老板都跟我说了几次了，还让我防备着你，就是怕你捣乱……”

头领的脑子一转起来就停不下了，各种小想法接连不断得冒出来，压根儿没有停歇的时候。

壮汉看着头领傻呆呆，也不说话的样子，不免暗中鄙视，腹诽道：“不就是跟着肖老板的时间长点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全队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儿，能当队长全是靠着肖老板念旧情，真要是比比本事，哼，我能落下你十条街，让你连我的影子也看不见。你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多得老板信任呢。肖老板早就让我盯着你点儿，就是怕你坏了事情。”

头领跟壮汉各有心思，而其它几个抬杠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时无语，唯有寒风呼啸。

头领的脑袋被冷风一吹，霎时间清醒了过来。再扭头看看壮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从那副老实憨厚的面孔中，竟然看出来丝丝缕缕的杀气，还有让人心惊胆战的反意，不由得在心中大叫一声：“这人将来必定要坏大事，应该告诉肖老板，尽早开除了他，不能再感情用事，心慈手软啦！”

想到了肖老板，紧接着就想到了抬杠上的老三同志。

想要讨好老板，首先就要讨好老板身边亲近的人，要不然，人家至亲至交，随便在老板耳朵边上说句坏话，甚至都不用说坏话，只要微微表露一下不满，凭着人家的关系，那老板还能假装看不见吗？分分钟就是卷铺盖滚蛋的结局，这根本就不用多想，明摆着的事儿嘛。

想到这儿，头领不禁把自己的腰板弯的更低了。看得几个抬杠的人一通鄙视，暗骂头领是小人德行，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卑躬屈膝，做手下做得跟奴才似的，也不知道他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一点尊严都没有。

当然，在心底的最深处，无论是壮汉还是其它几个抬杠的人，无不羡慕头领能够得到巴结老三的机会。

然而众所周知的事情是，一个想要卑躬屈膝的人，无论他是想向老板，或是老板身边的什么人，贡献出自己可怜的膝盖，那也总是要论资排辈的，也就是说，想跪下都找不到地方，想磕头都没有那个空间，这样说可能是有点夸张了，可是，谁又能活得不夸张呢？上帝吗？就因为他根本就是人们瞎编出来的？好吧。

冷风飕飕刮过，刮得老三有那么一点儿小冷，这个时候，一个莫名其妙的哲学问题涌上他的脑海中：“高处不胜寒”究竟是在说多高的地方呢？

也许只是比其他人高出一个肩膀的高度，就比如说老三现在躺在的这个抬杠的高度。

一直在殷勤小心伺候的头领，很细心得发现了老三身上并不明显的颤抖，并判断那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导致的，于是，一颗“正宗狗腿子”的心，嘭嘭有力得跳动起来，一个雪中送炭得绝妙主意，瞬间从虚无的精神世界，来到头领的脑子里，并且深深扎下根来，藐视着同在脑海中的其它想法，就是譬如“我也好冷”、“走得好累”、“当领导好难”，之类完全没有用处的想法。

头领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对着四个抬着杠子的手下命令道：“老三先生冷了，你们把外衣脱下来，给老三先生盖上。先把外衣上的树叶摘拾干净啊，老三先生可是没有工夫做这种小事儿的。”

老三听了直觉得奇怪，怎么头领还能看出来别人冷热吗？真是好本事啊，比那些算卦、看风水的家伙强多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测字，听说有文化的人才能玩儿这种东西。

算卦一次要收5块钱，而测字就要收10块钱，还不让还价，这不是摆明着档次不一样嘛，你敢把自己的命运交在5块钱手里嘛？所以说随便谁都会选择测字的吧。

抬杠的几个人心里暗自骂街，尤其是壮汉，作为头领最有力的竞争者，兼“老板的小间谍”这一角色，自然是跟普通的员工不同。

如果其他人能够资格称得上“员工”的话，那么壮汉，很显然就是深得老板信任的“高级助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到了关键时刻，也许一个小报告，就能换来头领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所以壮汉对于头领也算不得嫉妒，现在的一切外在表象，无非都是假象而已，老板一句话的事儿，分分钟形势逆转，老大换人。

只是，壮汉虽然自认豁达大气，却还是看不惯头领这种小人做派，明明是拿着别人的衣服，去讨好老三，反而把功劳揽在自己手上，这事儿做得就很不是东西了，简直让人忍不了。

可是毕竟是头领的手下，至少在名义上是归头领管辖的，也不好直接在面子上过不去。

而且，壮汉还有一个感觉，或者说是直觉也行，他觉得，这次碰上的这位人物，这个叫老三的人，肯定跟肖老板关系不一般，就冲着头领这份殷勤猥琐的劲头，不说别的，头领指不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这个时候再不有所表现，让头领在肖老板那儿抢了头功，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难过了。

想到这儿，壮汉当下不再犹豫，直接冲着老三的后脑勺嚷嚷道：“你这个老大当得忒小气，老三先生既然冷了，那我们脱几件外套管什么用，这大风刮得这么急，用不了几分钟，不就全都吹透了嘛。依着我说，干脆先就地停下，做个小轿子，也不费劲儿，磨刀不误砍柴工嘛，那坐着可就舒服多了，怎么也比这破抬杠子得劲儿啊……”

“来，哥儿几个，落落杠子，我先把外套、毛衣、保暖脱下来……”壮汉率先把肩膀上的抬杠一低，其他几人为了不让抬杠翻到，只好就势跟着放下肩上的杠子。

毕竟是当着老三的面，一个个都笑嘻嘻得脱了自己的外套、毛衣、保暖内衣，有个小伙子年纪不大，表现得特别积极，还想把最里头穿着的秋衣也给脱了，被旁白一个年纪稍大的人推了一把，疑惑间抬头一看，只见头领跟壮汉都在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的杀气毫不掩饰，吓得小伙子当即打了个哆嗦，半是因为冻得，半是因为吓得，当然，其中还是以心惊胆战为主要原因。

这年头，想看见个冻死的人不好找，想看见个吓死的人，不说“俯首可拾”那么容易吧，却也不是多么稀有，这不是，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个快被吓死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