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6章 我们一起学猫叫.24(1 / 1)秋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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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旅馆的灯挣扎一瞬,随即陷入黑暗,女人猛地睁开眼,伸手握住枕边的枪

在黯淡的光线中,房间中的霉味倒愈发清晰起来,“砰咚!”

“嗷!简!你在哪里,我看不见”

“这个蠢货……”

女人嫌弃地低咒一声,下床开门,看着走廊里朝着完全相反方向越走越远的男人低声道“我在这里”

男人伸着手摩挲墙壁的动作猛地停住,茫然地四处张望“简,简你在哪里?”

探头探脑的样子简直像个年久失修完全失灵的雷达探头。

“……”

女人忍无可忍,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揪回房间。

“嗷”

“按着!”

被叫做约翰的男人不吭声,在女人凶巴巴的声音下乖巧地按住脑袋上的冰袋。

他试探着小声道“你怎么样?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

女人不理他,仿佛是为排解心中的紧张情绪,他自顾自地噼里啪啦地说下去“刚才下了我一跳,还以为是黑桃找过来了,结果是停电……我的天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一点都不紧张吗?对方可是黑桃啊!之前追了那么久从来没有摸到过他们一次,而你这次居然炸掉了对方三辆车”

“咔嚓”

和简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种声音,这是枪栓拉动时候的声响。

“闭嘴。”

约翰紧紧合上嘴巴。

她会开枪,他知道。

当初她把他从垃圾堆中拽出来的时候,他不信邪,她果真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枪,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密闭的空间内非常安静,几乎可以听到他砰砰跳动的心脏。

简的视力极好,借着月色,可以轻易看到在他茫然的神色中还带着抹尚未淡去的心有余悸。

她一时有些懊恼她太习惯于枪械鲜血与胁迫,几乎不知道如何与人正常相处。

似乎因这骤然的沉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伸出手试探着朝她的方向摸了摸,最后落在她手上冰冷的枪管上

他磕磕绊绊地小声道“简……我……我看不见……”

他不过长相姑且只能算清秀端正,手指却出乎意料地十分修长漂亮。

这双手,做出的饭也很好吃。

包扎伤口也很利落。

可惜攀爬和枪法烂得令人发指。

那些汉堡炸鸡和薯条上令人腻味至作呕的油炸味道似乎已经离她太远太远了。

话多又聒噪

给她包扎时候总爱喋喋不休“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你,你这胳膊上本来就中了枪,你又这样可劲儿糟蹋自己,肯定会留疤的……以后穿露肩装该怎么办……你以为自己是金刚芭比吗……”

他总也不会想,她从来不能穿那些漂亮轻软的裙子。

他总也不会想,若是没了她,黑桃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不。

她太清楚黑桃是什么人。

她也清楚自己是什么人。

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像师父那样,枪法如神,沉默寡言,高大强悍且精与搏斗和枪械

她还记得那个那双碧蓝的眼睛看她持枪打出第一个满环时候冰霜初融般的轻笑。

她记得他的手指一点也不漂亮,甚至因为之前被人敲断过而每一根手指的指骨间都微微扭曲,掌心遍布老茧,抚摸在肌肤上触感粗砾。

她也记得他的鲜血溅在脸上灼热的温度和痛苦地闷哼。

简猛地将半空中的手收回,一言不发。

约翰隐约嗅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他有些莫名所以,好在她在身边,好过留他一个人在黑暗中。

这么多年,只要是黑暗,总是他一个人。

简不是什么完美的聊天对象,她连话都不想说,约翰又什么都看不见,只好放空脑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对了,他是华人,自然有个地地道道的名字,可惜那名字在跟在这女人身后的那一刻,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现在只叫约翰。

他很庆幸她除了在训练他体能教他使用枪械的时候十分严苛,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十分懒散,就算和她上一任搭档区分,顶多是约翰一号和约翰二号的区别,虽然约翰二号也不太好听,总好过约翰逊。

给人当儿子什么的可就太难了。

再怎么说他之前也是有大好前程的青年大好前程是他自封的,作为一个十八线小城的妇产科男医生,大龄,未婚,无车无房无存款,除了每日九九六大几率会让老婆变寡妇的福报,简直一无是处。

除了物质条件匮乏,他自身的零部件也不怎么突出平平无奇的长相,作为男性来说算得清爽端正,但是也只能算过目即忘的普通人,平平无奇的身高,在普遍要求身高必须180的年代,他是那个悲惨的179,而且又生活在以平均身高全国排的上名号的某座城市,只要是个雄性生物,无一不人高马大……

总之在相亲市场上,他已经凄惨地沦落为鄙视链的最底端,母胎sl至今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估计还在那个小县城里过着连自己墓地都能猜到在哪儿的平淡人生。

他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见到她那天,是个大雨瓢泼的长夜。

雨声急促,他窝在公寓里打了四天游戏,结果一路飘红,连跪几十把,从青铜掉到无段可掉,有个倒霉孩子连着排到他三四次,气急败坏地打字怒喷

那个月简直是他这辈子除了他死了爹妈之外最倒霉的一个月。

先是因帮那个十岁的孕妇报警抓了她那禽兽不如的表哥,家属每天去大闹医院,医院不得已将他辞退,回来路上又被病人家属叫来的混混打了一顿,最后到家被告知房东的孩子要出国留学,让他五天之内从公寓搬出去。

好惨一男的。

就当他在家打了四天游戏吃了四天外卖,头没梳脸没洗,躺在床上自暴自弃的时候,“哐当”一声,门开了。

房外雨声太急,他只当风把门吹坏了,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去关门也不去探查有没有人进来,而是掰着手计算要是在这当口门坏了,他账户里剩下那点微薄的工资够不够赔。

直到听到细微的水声,他才从躺尸状态中睁开眼

他眼前正倒站着个带黑色口罩的女人,着深色帽衫,似乎被雨淋得湿透,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在劣质的青色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洼。

他当时愣了愣,对上一双正俯视着他的细长的眼,从自下而上的角度,可以轻易看见她眼底的血丝,似乎刚刚哭过。

鬼使神差,恍若旧友重逢,他问“你……你还好吗”

因晚上看不见,即使半夜三更他也总开着灯,以致于能清晰地看到有雨水顺着她的眉骨淌进眼中,汇聚在眼底,盈盈晃动一瞬,随即泛起泠泠的光。

“跟我走,你爷爷要我照顾你。”

她的声音却不像她的眼睛,更偏中性,低哑中似有刀锋。

可他知道,她一点都不好。

女人口罩下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紧身长裤勾勒出利落的身形,头发梳成高高的脏辫马尾,虽然没看到脸,依旧又美又飒。

他穿着机器猫的卡通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仰着脖子看她,又傻又呆。

“你是打算尝尝掌心开花是什么滋味吗?”

这一年来她的声音愈发沙哑,是香烟和威士忌双重夹击作用下的产物,无论怎么说都不听劝。

“明天还有正事,现在,睡觉。”

约翰讪讪地收回握在枪管上的手,他本来向简确认一下是不是让他睡在这里的意思,又怕简嫌他聒噪,只好犹犹豫豫地摸索着起身向外走。

“你干什么?”

本已躺在床上打算睡觉的简猛地起身,声音中有怒意暗藏。

“回……回去啊……”

“……”

榆木脑袋!

“给你三秒时间躺回床上,再出声,你也不用见明天的太阳了。”

他呆了呆,虽然这是双人间,但……

他和简并不是什么顶尖的杀手,也没有黑桃那种一旦出行就整个小队都住进五星级酒店的财力,外出接单子向来能省则省,平日里做的最奢侈的事不过是订个大床房或者一个人住双人间。

她似乎不喜欢压抑逼狭的空间,坐电梯也会不舒服。

“三、二……”

看他满脸犹疑站着不动,简开始倒数。

约翰挥着手臂磕磕绊绊地往回走,眼瞅着便朝着简正躺着的这张床就扑过来了!

简本想踹他,不知怎么又收了脚,悄无声息地翻身下了床,坐到另一张床边,看着他刺溜一下子躺平在床上,麻利地卷上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发胖的蚕蛹。

不像她,不盖被穿衣睡,为了即使应对突发情况。

简看他躺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床上,她似乎不该这么做,也许床上还有她的体温

不,他是个傻的,又怎么会发现

他只知道听话。

简侧过身背对着他,勾起个略带讥诮的笑。

作为一个男性,在简的圈子里,他这种打枪脱靶,打架挨揍,业务能力为零浑身上下全是破绽的废柴处在生物链最底端,拉出去就是被女人欺被男人骑的玩意儿,要说他身上真有什么优点,大概就是逆来顺受。

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从不会拒绝。

就如遇见他的第一天,床下地板上全是没扔的外卖和垃圾,他躺在垃圾堆上挺尸,听她说要带他走,他先是废话了一堆什么工资住处之类,在她不耐烦地掏出枪给他来了一枪之后,他居然就这么决定跟她走了。

干脆地令人匪夷所思。

她让他学射击,学格斗,即使天赋感人,他也认认真真学下去。

她让他杀人,他甚至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直接动手。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当一个男人从不拒绝一个女人的时候

要说她什么都不懂,那是骗人的。

可惜他挑错了人。

她这种刀口舔血的女人,不宜室也不宜家,与他这种满脑子锅碗瓢盆的普通人,其中距离,犹如天堑。

就如她和黑桃。

她是活动在美洲的小杀手,最困难的时候,接了加拿大的单子却过不去,因为没钱买机票。

不像什么美国杀手或特工大片里进门别墅出门超跑,杀手的工作只是低调地杀人脱身,无论凶器是小小的针筒或者尖锐的钢笔尖,或者厨房的水果刀再或者草坪上的铁锹,她所能拿到的一些可以杀人的玩意都是武器。

当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会使用狙击枪,手上仅有的一把狙击枪和两把步枪以及之前炸路剩下的几枚手雷就是她的全部身家,也是师父攒了许久的钱才托人买到的。

师父说,虽然咱们也用不上,但是作为一个杀手,手里必须得有把趁手的枪。

而黑桃小队所有人手上的武器都比她要先进太多。

黑桃的性子算不得睚眦必报,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人和黑桃作对还能出现在阳光下。

它简直像一个阴森恐怖的庞然大物,呲着森森的獠牙,谁误以为它脾气好去挑衅它,都会被他绞灭成灰。

至少她现在走到这一步绝对算得上幸运,毕竟她差点炸死黑桃。

算了。

等到明日一早……

简完全忘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约翰听她沉稳的呼吸声,叹了口气,低喃“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抱着照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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