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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一日之间痛失两员大将,袁绍遇到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打击,心情影响身体,于是病魔悄悄附体,一个月以后,便只能在床榻之上管理政事。

“尚儿!”当袁尚再次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时,深感自己的无能,虽然知晓一切,却改变不了最终结局。

“尚儿,为父时间不多了,我现在提前将河北军政大权交付于你!”袁绍微弱的话语声仿佛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枯黄瘦弱地面孔无法展现太多表情,双眼深陷,若影若离。

曾今的一代枭雄,十八路诸候盟主,是何等意气焕发,不可一世,如今事业惨淡,油尽灯枯之时,众叛亲离。

这一个月发生太多事情,颜良、文丑被杀,许攸点燃官渡粮仓投奔曹操,张合率突骑营反叛河北,麴义在并州宣布脱离袁绍集团独立,就连袁尚的拜把兄弟刘备也偷偷潜逃,大事难成之时,人心焕散。

官渡撤兵之后,袁绍无法长途跋涉,只能暂时在北岸的黎阳养病,此时仅蒋义渠的三千坚盾兵防守黎阳,袁绍一日不如一日,在审配的劝说下,袁尚不得不继承河北大业,并先行回到邺城,处理官渡之战善后事宜。

深幽的大将军府,袁尚静坐在袁氏宗祠内,看着一排排陌生的名字,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声名显赫,不少人位极三公九卿,行走于天子殿堂。只惜岁月杀人,袁氏英灵相继逝去,到了袁绍手中,拼得半壁江山,成为唯一能与曹操抗衡之势力。

曹操天助,正如郭嘉十胜论所说,天时地利人和,官渡一役,大败袁绍八十万大军,一战成名,从此天下人只知曹,而不问袁。身为袁氏后裔,袁尚第一次感到责任如此之重大,四州之地如何管理,对于一个穿越不到三个月的小白来说,真是难于登天。

更为重要的是,曹军经过短暂的休整,必然会倾军北上,一统河北,历史的脚步不会停止,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袁尚又能如何应对呢?

“拿笔来,我要给曹操写信!”袁尚端起一盏烛灯,移放到案几上。

仆从把黄纸铺在几上抚平,将磨好的墨揭开,双手交叉,退回应该在的位置。

袁尚抬笔正准备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繁体,白话文对方不一定看得懂,于是停顿一下,觉得还是要请审配来写,于是放下笔,前往幕僚府。

审配的住所非常简陋,基本和仆人居住环境一样,据说他每月的俸禄都寄回阴安老家,自己不留分毫。

“公子说吧,我来写!”审配将灯心废蕊挑掉,屋子里顿时明亮不少,他拿起笔,定在黄纸面上。

“汉丞相曹孟德亲启,吾乃河北继大将军位者袁绍少子袁尚,早闻丞相迎天子,平吕布,灭袁术、征张绣,定都许昌,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勋,若无君,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吾父不知天地高厚,邀公会猎官渡,未曾想一战而败,身心劳病,命悬一线,不日将会先帝。丞相之威,从此名震河北,吾辈不敢为逆,只待丞相挥兵北进之时,还封绶印,伏拜于威名之下,以求大统,望赦!”

“大将军!”审配写着写着,眼泪汪汪,河北大业是他追随袁绍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没想到袁尚刚接手,便向曹操摇尾乞怜,忠心无处诉说,痛苦难言。

“大将军,河北尚有雄兵四十余万,大小城池三十余座,完全可以抵御外敌,为何要向曹操献谄媚之词,祖宗英灵,岂能容我等作为?”

袁尚背着手,在摇曳地灯光下来回踱步,决定还是告诉审配实情。

“审大人,我军新败,军心不稳,需要一段时间休整,重振士气,写这封书信,是为了麻痹曹操,以为我们有归顺之意,用以缓解他急切进军河北的意图!”

原来如此,审配一拍脑袋,没想到少主还这么英明,真是看不出来,看来自己是找对主子,于是继续写完,把未干的墨迹一吹,折好装入封皮。

邺城做为冶所,是河北的心脏地带,各地呈送的文件堆积如山,袁尚无意于这种繁重的工作,他把权力下放到幕僚府,由审配和逢纪主持日常工作。

现在急待处理的两件大事,一是解决并州的叛乱,并州有壶关之险,骑兵出关,一日便可达邺城,对冀州的威胁不言而喻。二是袁绍病入膏肓,身在幽州的袁熙与青州的袁谭正在往回赶,如何向他们宣布继承人之事,不引起内乱,也算得上是头等大事。

“大将军,袁公叫你速去黎阳,估计是要交待后事了!”次日审配急匆匆地赶到府中,他早已在门口准备马车和一应用品。

“走!”身为袁绍的最疼爱的儿子,临终之前怎么能不在身边呢,袁尚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便上了审配的马车。

马车出了府门,直奔南城门,透过车窗看到,邺城居民的生活和战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主要是战争尚未到达河北,大家没有危机感。

“主公,出城啊,我给你加队卫兵吧!”升任城防将军的牵招在城楼上向袁尚打招呼。

“不用了,你忙吧!”袁尚这才发现车窗没有拉帘,于是用手划了一下。

“自从颜良、文丑就义,张合叛逃之后,河北将领中,就只剩下高览将军,四庭柱只剩一根,何以支撑河北大局,以后打仗真是无将可用啊!”袁尚想想河北的局面,脑仁疼。

“如若麴义能够回心转意,公子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审配想来想去,河北众武将中确实找不到能独挡一面的人才。

“此人必杀之!”史书记载,麴义与袁绍同时举事,合伙经营,一起剿灭公孙瓒,其人骄横,后因功高盖主,企图拥兵自立,被袁绍亲手剿灭。

这是其一,其二嘛,上次黄河渡口,撇下弓弩营乘船而去,不闻不问,此仇早晚要报。

见袁尚如此痛恨叛徒,审配点点头,这一点像极他父亲,袁绍最痛恨背叛之人。

速行二日,车驾进入黎阳城。

黎阳城袁公行营内,戒备森严,一是防止敌军刺客潜入,二是严密封锁消息,此时在整个河北,百姓只知道袁绍将大将军位传承于袁尚,并不知道袁绍病入膏肓。

“长公子到!”“二公子到!”

“咳咳!”袁绍被仆人扶起,朝吁盆内吐两口血,又干咳两声,这才缓过气来,他看着三个儿子齐刷刷地站在跟前,突然想起他们每个人出生的时候,他第一次抱到婴儿的场景,那时的他们都是那么天真。

如今儿子们都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任何的约束和教育,各有各的性格,追求也不同,最后,他把残余的目光定格在袁尚身上,他才二十不到,就要承担河北大任,这个压力确实是太大。

“父亲!”看着袁绍重疾咳血,三个儿子都有不忍。

“拿来,念!”袁绍自然明白他们每个人的心思,为表事情的公允,他特意强撑半天,就是要当面宣读遗嘱,因为他想起曹操在官渡问过他的话,如果战败,曹操要选一个人主持河北大计,该选谁?

曹孟德是在作梦,他选的儿子,不仅要守住河北,还要继承遗志,克复中原,一统天下,袁绍心里暗暗发誓。

沮授扶着拐杖,用嘶哑而沉稳地声音念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吾自起兵以来,效忠朝廷,以兴汉为己任,惜官渡一战,受祸于汉贼曹操,此后一病难起,身心疲惫,恐时日无多,特立此嘱,吾决意将河北管辖权及大将军位让于幼子袁尚,希望他能继承吾志,统领河北之众,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吾儿袁谭、袁熙当用心辅佐,共建丰功伟业,袁本初,建安五年四月拟”

“父亲啊,父亲!”袁谭刚才还不觉得伤心,现在突然冲上去抱着袁绍大腿,整个哭成泪人。

袁熙自然知道袁谭是在真的哭,他哭上天不公,乎略他的丰功伟绩,更哭袁绍不公,放着长子不用,把大位让给一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一代枭雄袁绍,终于含笑而去,像一本封尘的老书,被丢进收藏柜里,无人问津。

历史枯蒌了英雄,但抹不去他们的英雄事迹,时光夺去了生命,却留下永远的记忆。

“啊!本初啊,我们竟没能再见最后一面”曹操听完关于河北的奏报,得知袁绍于昨夜过世,内心无限感慨,这位孩童时就随自己玩耍,又一起扶佐过何进,天下十三州,他们哥俩就占了七个。

官渡之战,曹操惧怕河北兵强马壮,几度要放弃,最终在郭嘉、荀彧的坚持下,最终获胜,不得不说,普天之下,能够配得上与曹某人一起玩耍,一起争天下的,也只有袁绍袁本初一人。

“主公,那个人还是要走!”张辽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曹操的身后。

“如今大事以定,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曹操微微一笑,仰头看天,真是晴空万里。

“斩草不除根,恐怕后患无穷啊!”

“做人要厚道,知恩要图报,文远,为将着,这点很重要啊!”曹操止住笑容,他发现了以前张辽身上没有过的东西。

“是,主公,那我立刻让沿途关隘给予放行!”张辽低头退出相府庭院。

“云长啊,你的武艺非凡人能比,若放你回到刘备身边,对我大汉江山极为不利,不要怪我曹操心狠,只怪你不识名主,哎,可惜了!”曹操仰天长叹,他是个爱惜人才的统帅,甚至能把自己保命的金蚕丝赐于许禇,也是在为宛城失去典韦而改过自新。

“主公,关羽不能杀!”

曹操一震,回头看时,那人一身白裘,羽扇纶巾,洒脱中带着逍遥脱俗的气质,腰间酒囊从没空过,此人正是郭嘉郭奉孝,曹操小号阿瞒,瞒天瞒地,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为何啊?”曹操又把头扭回来,看着漫天的云彩。

“天下人都知关羽斩颜良诛文丑,为汉室立下不世之功,天子又亲拟诏书,封他为汉寿亭候,如果这个时候让他死在三州境内,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丞相,为一人而失天下民心,大不为也!”

“奉孝,你没去过前方,关羽阵前两刀秒下河北双雄,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说法并不为过,现在要是不斩草除根,如若以后在战场上对阵,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郭嘉呵呵一笑,似乎他根本不怕关羽,因为再强的人,总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能驾驭之:“关羽固然利害,可是他太看重信义,知恩必报,只要丞相不杀他,还以礼相待,好言相赐,布下厚恩,将来一但战场相遇,不仅不会杀你,还能帮你避难!”

见说得在理,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刘备有关羽之勇,我曹操有奉孝之智,何足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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