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妹看着徐林的做派,多年来的了解,她清楚徐林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开导一下徐林了,履行一个作为好邻居的义务。
“徐小哥儿啊,不是阿姨说你。你虽然只有十七岁,且不说过几个月你就成年了。就说你一入大学,也算是半独立了,至少算得上大半个成年人了吧。”林三妹显然是先要抬高徐林的地位。
顿了一下,又听她又接着说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知道你反对你奶奶的行为,但是你反对前,总得充分了解吧?”
“你能考上大学,在古代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呢,肯定能明辨是非的呢。存在即为合理,你就不想客观的看看么?”
徐林听了林三妹的话,若有所思。
最终,徐林在大家落座的时候,自己也找到一个可观全局的位置,搬个凳子默默坐下。
“要开始了,请大家保持安静。”显然,说话这人是有经验的。
听了他的话语,徐林与其他人静静的看向场中唯一可以动的主角——梅氏。
此时的梅氏已经坐在一张齐膝短凳上了。
只见她先是双手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布头,遮住了自己的头脸。
只见那布头除了颜色不一样,样式倒是与新娘出嫁用时用的布头一样。
在布头盖好后,随后,她便将双手手心覆于腿上,指尖与膝盖平齐。
大约过了三个呼吸。
忽然,梅氏开始念念有词,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够屋内所以有的人听清。
其词全文为:“皇天后土护佑。叫天天要应,叫地地要应。隔山喊隔山应,隔河喊隔河应。当地神灵请借路,飞度千山如平地。缘因至果,去,去,去,循果溯因,来,来,来。”
语毕,只见梅氏的盖头低了几许,似乎是坐着低头睡着了。
徐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观看传说中的走阴。
在梅氏低头之后,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原因,徐林明显感受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凉风自屋内吹向屋外。
这股凉风突兀地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一会儿,屋内忽然想起了“踏、踏、踏……踏、踏、踏……”的声音。
徐林看到,梅氏的大腿开始抖动,脚以脚尖为支点,开始上下踏动,频率越来越快。
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的时候,布头动了一下,随即又如说书人一般的摇头晃脑了一会儿。
“已至“阴人”家门口,请事主核实位置。”布头穿透出梅氏的声音。
“你从哪里去的,现在在哪个位置?”郭氏媳妇问道。
“刚从河边过,上了田间小路,遇到了分叉路,左去是高山,右去是矮山。我往右去,路尽头是入村道路,路旁有条小路,走入其中不远,有一条小溪。过小溪,有三颗松柏树,第二棵松柏树前有一间新起的房屋。”梅氏回答。
“对的,那就是我家男人的新坟所在。”郭氏媳妇擦了一把眼泪,表情中似乎露出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此时,屋内其他众人的表情各异。
那些显然经历此类事情不止一次的看客则是左顾右盼,以表情互相交流,露出了诸如“我就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没吹牛吧,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其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人,露出的是惊讶,不信,不可思议的表情,个别人员甚至嘶了一口气,在安静的环境中极为显眼。
即使是徐林,哪怕一直抱着冷眼旁观、吃瓜看戏的态度,此时也不免心生疑惑,头顶多了几个问号。
此时,林三妹却是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他。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里面有三个人的表现较为特殊。
其中一个人,就是陪着那郭氏媳妇来的人,他似乎显得有点紧张。
另外两个人则显得比一般人更冷静,他们在扫视了周围后,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示意。
“咦,隔壁还有一间小人屋。”梅氏似乎看到了别的,又说了一句。
“嘶……”梅氏的话一出口,屋里的不少人嘶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让他们毛骨悚然的东西。
徐林此时却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小人屋是什么意思?”稍远的一个稍微年轻的人问旁边一个年龄较大的男人。
“小人屋,就是童子坟。在乡下,有这么一句话:童子坟,不清头,行人经过要绕行。”大龄男人说。
“这……童子坟有何讲究?”年轻人有点好奇。
旁边好几个人也动了动身体,显然也是好奇。
“童子,一般指未成年夭折而亡之人。这样的人是不能和成年人埋在一起的。传说中,因为他们未享受到人生的美好,因此往往怨气极大,很喜欢吵闹英灵,或者作怪阳间行人。”大龄男人如此解释。
“那为何出现了这种情况?”年轻人问道。
“这是有人良心坏了啊。过去曾出现过一件事:有人暗恨某一家人,就故意将童子埋在别个家祖坟旁边,以此来让对方家里的祖宗阴灵不安的同时,也趁他们去扫墓的时候削弱他们运势。”大龄男人说道。
“既然可以这样做,那应该也有应对之法吧?”年轻人问道。
“嗯,当然。只要埋一把锄头在童子坟前边,自然可以破之。”大龄男人说道。
“长见识了啊。”年轻人说道。旁边一些人也颇有一种长见识了的感觉。
“这不就是封建迷信么?”徐林表示呵呵。
“迷信?那得盲目而极端的相信才算是迷信吧。那人漏说了童子的另一层意思,即虽已成年却未结婚留后的人。其实这个事情一开始的说法,估计是鼓励大家积极脱单留后的。只是在演化中变异了。”林三妹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其神情透露出哲思的气质。
“唉?说得有点道理啊。照你说的意思,这原本是来鼓励、恐吓单身狗的?”徐林笑了笑,心道,也不知道单身狗做错了什么,在哪里都是被针对的。
林三妹笑了笑,并不说话。
梅氏自说出小人屋后,盖布又一次前倾,不再言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大家听见梅氏那边一声发音为“吹”的长呼响起,随即又接上了一声发音为“嘘”的长呼,如此重了三遍。
“要来了……”有经验的人说道。
一股风很突兀地凭空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