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喝茶的欧罗巴大奥术师，“纬度畸变者”巴里·埃尔伯特，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感慨道：“我曾听过华国“盲人摸象”的典故。却说有印度商人牵了头大象来到长安，那国王携百姓同去围观，有三个盲人不见神象模样，只好伸手去摸。一人摸到神象的鼻子，大叫道：'原来大象如同巨蟒。'一个摸到了大象的身体，便骂他：'明明是堵城墙模样。'最后一人摸到了大象的腿，反驳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大象明明是根柱子。'”

“由此说来，我们这些人看起来神通广大，其实都是一群盲人，只能看到神象的色相，便以为真，实际是什么模样，却不可而知。”大奥术师巴里·埃尔伯特又看着波粒二象如来和张牛，笑道：

“如来法眼明澈，洞彻三界六生，照遍恒河沙数小世界，见花如见念头。张牛兄弟直见本心，见得色相，便说色相。而根枝花叶，念头元气，是花非花，皆得色相，何苦相争。”

他说话华国风十足，众人却习以为常，盖因如今华国占据世界主导地位，华国文化大力向外输出，高序列强者又都神思清明，只要有心，几乎个个都是华国通。

事实上，为了提高逼格，往往是洋人更喜欢在日常对话中使用文言文。常常引经据典，说起典故来滔滔不绝，把真正的华国人说的一脸懵逼。

巴里·埃尔伯特又向万象真人拱手道，“真人为道德全真，见花之说深得我心，一时感慨，见谅见谅。”

万象真人连道不敢。

那巴里·埃尔伯特也是有感而发，叹息道：“真人看花，知它非全相，却求其象，止于色相，转而求其空，由空而得真，可谓执幻求真，学的是借假修真的道理。”

这说的是道家修行观念。周庄梦蝶，似幻非幻，不执着于名色，反而有出尘之心。也因为不着于名色，就不会产生困扰。

他惘然道：“又有求道者，如吾等大奥术师，借各种执相，求其全相，而近真实。不求一日悟道，只求渐渐而进。唯有路漫漫其修远兮，求道之途，道阻且长。”言语间，竟有些萧索之意。

旁观者闻言，皆怅怅然。

观一叶而知秋，万象真人思忖巴里·埃尔伯特这老小子今天很愁惆啊！

不同于道家的相忘于天地，大奥术师追求的是解析世间一切真理。只是，人生而有涯，而知识无涯。以有涯而求无涯，殆矣。

那巴里·埃尔伯特只求掌握，不求超脱，日积月累，如负山而行，难免会觉得苦闷。

也难怪这一向沉默的大奥术师会如此的大发感慨了。

当下开解道：“大道万物妙有，我等能见到了，不过是其亿万之一。赤色之下，紫色之外的万千颜色凡胎不可见！宫声之上，微声以下之大小之声，凡胎不可闻！声色二相为六识之主，佛说名相之首，若将世界分为真幻而界，则一切神通者、凡俗、皆迷于幻界，而未见真界。”

这是说，“大道”作为唯一的真实存在，并不被人理解。既然真实的存在不被人所了解，那么佛门、道家，亦或是奥术师都在幻界之中。借助佛门的虚实之辩，隐含着劝解之意：既然大家都在幻界之中，又何必羡慕道家的出尘，反而生出懈怠、疲倦之心呢？

万象真人学冠儒释道三教，早以自成一家，他的佛学造诣发人深省，吸引了袁大和尚的兴趣。

波粒二象如来道了声佛号“南无波粒二象如来”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讲究禅宗的“以心印心，心心不异”，向来视自己为佛，众生亦复如是，故而佛号也与众不同。

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开释道：“故佛说色相，实为真幻之像，实为镜中观花，水中捞月而已。只因唯一真界，便在你意识之中，无明缘起，乃'我'是也，故而诸法无'我'，皆是色相，非空性。”

这便是对真幻之道的另一种阐述，认为只有自己的内心才是唯一的真实，失去了“我”，世界就不复存在。所谓：“风吹幡动，是心动也”。联系前文，也是劝谏巴里·埃尔伯特不应再虚界中妄寻烦恼，在求道的过程中，也要发挥心灵的主观能动性，世界也会变得多彩起来。

那波粒二象如来本是宝相庄严，在开解佛法时，他更是拇指、食指、小指依次伸展相接，余者紧扣，呈外狮子印，作金刚相，以示激励。

气氛本来十分严肃，可架不住张牛在一旁搞破坏。只见这莽汉也学着大和尚的姿态，双手合十、跏趺而坐，一根根粗壮的拇指也不伦不类的结了个外狮子印，嘴唇挪动，摇头晃脑的将这番话复述了一遍，只是语气古怪，就好像一群巫祝在跳大神，听的人头皮发麻。

万象真人不由失笑，这张牛赤子心性，活得自我，却也不失为另一番境界。

波粒二象如来也不以为意，指着张牛自嘲道：“虚界中的张牛面目可憎，哈～可在佛爷内心真界中的张牛却是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只是缠人的紧，片刻也不舍得与佛爷分离。”

“咦～”张牛像是被恶心到了，连忙站起身来抖了抖鸡皮疙瘩。他挥舞着一双铁拳，昂然道：“俺不知什么虚虚实实，却也知道这双拳头是真的，被俺打死的就是虚的。你这佛秃是虚是实还很难说。”

这里闹出好大动静，在场的诸多强者也都是多年旧识，此时纷纷聚拢过来。

巴里·埃尔伯特也摆脱负面情绪，于是，他站起身来，朗声道：“几位的真知灼见着实精彩，我们奥数师对虚实之辩也有一番看法……哈哈，狗尾续貂，贻笑大方。”

说话间，物质弾动，无数粒子化作细胞，又自发分裂生长，最终形成一朵白莲，落入巴里·埃尔伯特手中。

他洒然道：“我认为宇宙由无数物质微粒构成，这些微粒像一根琴弦一样不停的波动，当它处于高峰时，就处于真实；而等微粒陷入波谷时就隐入虚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