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媚飘在屋中，听着母亲细细的讲述，红红的双眼不经又涌出汩汩泪花……

眼前的一幕正是母亲唯一一次详细告之她家族变故的场景，虽说刘笑媚是在幼年得知的，却历历在目、不可磨灭。没想到，深埋心底的记忆在几十年后居然出现在梦魇中，怎能不让刘笑媚悲痛万分……

沈玉莲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努力让声音恢复些正常：“在你这辈中，你有两个亲哥哥，三个堂哥，你排行老六，是五代唯一的女孩。你亲大哥比你大十五岁，排行第五的哥哥大你八岁。刘家历代以来就阳盛阴衰，女孩子出生的极少。你还在妈妈肚里的时候，你爸脉出我怀的是女孩时，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沈玉莲回忆起过去，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说起深爱的老公，一时忘了悲伤，嘴角隐含着笑意……

“两个孩子爹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蹦蹦跳跳孩子般一溜烟就跑去给你爷爷报喜去了，孩子气的紧。你爷爷也有得一拼，居然不相信龙哥的话，跟来亲自又切了一次脉。笑笑，你知道吗，你爸多好的医术啊，可你爷爷硬是质疑他基本的切脉术到底学没学到家，你爸居然都乐呵呵也不生气，反而眼巴巴围着你爷爷直转，忐忑等着你爷爷的结论，嘴里还念叨着‘一定是女儿，我不可能脉错……’你说好不好笑，两个最权威的中医国手居然会诊对他们来说简单的如同喝水一样属于刘家最基本的切脉术……”沈玉莲此时像小女孩一样脸露红晕，窃窃的说道。

小笑媚还没来得及应答，沈玉莲继续沉浸道：“你生下后，所有刘家人都高兴坏了，周岁时，你爷爷决定给你庆生……说是五代唯一的闺女，怎么滴也该大庆一下。笑笑，你爷爷可疼你了，喜欢你比他大孙子都还要多，他给你取名笑媚，说要宠得你开开心心、娇娇媚媚、笑口常开的……”

“妈妈，我喜欢这名，大哥哥他们也喜欢……”小笑媚直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妈妈也认为取得好，当时你爷爷一提议，所有人都点头说好，一致同意……”

沈玉莲说着说着红晕渐消，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在你出生前几年，社会上就有些别的声音，你爷爷很多老战友、老朋友都受到了波及，家人也多有牵连。而你爷爷情况特殊，他是顶级中医国手，又是保健医生，那些各方头头也怕万一他们有救命的时候找不到厉害的医生，就没敢对你爷爷怎么样。因为‘刘氏杏林堂’是清静地，住宅也大，空房多，于是你爷爷老战友、老朋友的家人被迫出京时，把岁数小的，生活自理能力弱的小孩子托付给你爷爷照顾，也就是你大哥哥他们……”

沈玉莲说到这，眼神终于有了焦点，看着女儿说道：“你出生后，这些孩子都很喜欢你，妈妈没空时，是你大哥哥他们照看你、带大你的。笑笑，他们的亲人在远方受着罪，孤苦伶仃寄住在咱们家，你跟他们多亲近，别让他们为难，知道不……”

小笑媚直点头：“妈妈，我知道，我解了心中疑惑，自然不会纠缠，哥哥们也就不会左右为难了……”

小笑媚摸了摸鼻子，眼露不解道：“妈妈，为什么大哥哥他们老笑话我呀，我也没说啥没做啥的，他们就开始发笑，还说我太逗了，我看其实是他们笑点忒低的缘故吧……”

“噗……”沈玉莲就是在心情如此沉重下也不禁噗笑一声，“就你这人小鬼大的机灵样，小嘴里老说些大人才会说的话，又能瞎掰把歪的说成在理的，还一套一套糊弄人，谁能不乐啊……”

小笑媚嘟起嘴，无奈道：“算了算了，说不过我就笑黄我，我不跟哥哥们计较，爱笑就笑吧，总比他们想家人难过来得好……”

沈玉莲默默地摸摸女儿黑发，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爷爷虽说要给你庆生，在当时的环境下也没想请外面的朋友，就自己一大家族人和一帮小孩子，还有进修的中医以及护卫人员，在‘承德大院’摆了几桌，没想到，没想到……”

沈玉莲哽咽着，小笑媚既没劝慰也不催促，只是揪心默默地望着母亲。

“……没想到，倭国忍者也不知怎地潜入了我国……在你过生那天，也就是1973年7月12日，有人假扮成送菜老乡，找借口溜进了厨房，趁人不备……暗中在酒坛子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软筋散’……”

“软、筋、散……”小笑媚立马意识到这是关键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念道。

沈玉莲满脸的狰狞道：“那‘软筋散’对平常人不起作用，只针对练出内劲的武林中人。其药性霸道，一旦中招，越运功，内劲的消散就越快、越没力，它是倭国人为了对付内家高手特意研制的。卑鄙的倭国人在所有酒里都下了毒，有备找上了门……”

“下/毒时爷爷、爸爸没警觉到吗？”小笑媚紧蹙着眉问道，这不应该呀，到了爷爷这种境界应该有感应的。

沈玉莲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角处越积越多的泪水，红着眼道：“一大早，你爷爷和爸爸就去4021医院救人去了，离的太远不可能感应到的。等他们十一点左右回来时，贼人早就远远地躲开了……”

“那些忍者深知内功强者的厉害，自然早有对策，他们敛尽杀/气，躲的又远，又是有心算无心，你爷爷、爸爸他们自然就感应不到……直到你爷爷讲完话一起举杯共饮时，这才心生警兆，发现不对……喊停时已为时过晚……呜……那时除了我因为沾酒就醉改喝果汁没中招，你爸爸和孙叔也起了警兆没喝外，其余人都把祝酒喝下了肚……”

沈玉莲一边说一边哽咽，神情越来越悲愤，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在大家都查找原因摸不清头脑时，二十多个蒙着脸、拿着刀的忍者这才桀桀阴笑着现了身。你爷爷大声责问为什么如此卑鄙，他们居然说是为了请你爷爷到倭国行医而采取的手段……那些忍者更是恬不知耻地要你爷爷把家族都般到倭国。这是多么荒唐的事！笑笑，你爷爷多恨倭国人呀，有家仇，有国恨，怎么可能会去倭国呢！那些人见你爷爷不答应，又见大人掩护小孩在撤退，就开始动手绑你哥哥他们，想逼你爷爷束手就擒……你哥哥、叔叔他们因为‘软筋散’一身内劲提不起来，空有花架子，怎么打得过那些上忍和中忍……”

“你爷爷、爸爸边救人边呼喊，要我和你奶把家族子弟和寄居在这的小孩赶紧带走……呜……为了孩子们，多少大人以身挡刀……这才……这才让小孩们避进地窖中……呜呜……我……我拼死护你们，却内劲太差，你奶为了护我，被忍者害了……你大哥他们几个大点儿的护着弟弟、妹妹们最后也……也倒在了血泊中……你五哥护着在达哥儿怀中的你也没能逃过一劫……达哥儿命大，虽中了几刀却不是要害，后救了回来，而林哥儿、海哥儿几个就再没睁开眼睛……”

“……追小孩的忍者都是中忍，那些上忍最终还是围攻到了你爷爷、爸爸三人，倭国人虽人数众多，却也被你爷爷他们打死了几个。眼见事不可为，那帮畜生居然摸出了武器扫/射起来……”

飘在上方的刘笑媚此时如母亲般泪如雨下，哭得悲痛欲绝……

良久后，沈玉莲才哑着嗓子继续哽咽道：“你爷爷、爸爸救人时也避无可避中了弹，等闻声赶到的援兵冲进来，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可怜的孩子、丈夫、亲人、朋友……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小笑媚泪流满面中眼喷怒火：“倭国人特意来灭我刘家人得？”

沈玉莲悲怆地摇了摇头：“我事后多番印证，才知道祸事是因为倭国天皇身患绝症而起，有医家说只有你爷爷才能治愈此绝症，这才招来了大祸……”

沈玉莲失神道：“我不知那些畜生为啥绑人变成了灭/口，刘家人没了，倭国天皇也没得好，没多久就下了地狱……”

“你爷爷撑着一口气见了我最后一面，嘱咐我带好孩子，又传给我家主信物……呜呜……笑笑，你爷爷心知肚明，以刘家人的血性，怎么会躲在人后不护人呢，孩子多半都凶多吉少，传我‘阴阳玉珠’继承家主是怕我追随而去呀……”

小笑媚流着泪努力抱着歇斯底里的母亲，小玉牙都快咬碎了，飘在空中的刘笑媚再也忍不住冲妈妈抱去，却绝望地穿身而过……

1973年7月12日，鼎鼎大名的中医世家刘家遭受大劫，除了沈玉莲母女，其余刘家人全部遇害。后沈玉莲执掌‘刘氏杏林堂’，白纸黑字地写下：凡是从‘刘氏杏林堂’走出的医者，一律不得救治倭国人，逢倭必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