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明睁开了眼睛,他坐直了身体看着刘华,面色凝重地说道:“有志不在年老少,老话说的对呀!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比我的儿子大不了几岁,可你的眼光和境界却是我这个公社书记都远远达不到的,我刚才再想,如果是你来当这个公社书记,你会怎么干?”
刘华吓了一跳,他连忙站了起来,惶恐地说道:“书记,你这些话我根本承受不起,其实我就是一个拿来主义,把听到的和看到的告诉您,我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做事情心里没底的一个人。
可您就不同了,你是一旦知道了,就知道该怎么干的人,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姚书记,小伏说的都是老实话,他怎么能跟你比呢?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这个可不是投机能得到的,那得是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刘元庆附和着刘华的话说道。
“姚书记,我爸说的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刘华诚恳地说道。
姚振明摆了摆手,“不,刘华,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接触到社会,一旦你将来踏入社会,给你两年的时间发挥,你很快就能成长起来的。
领导班子要老中青三结合是***的一个伟大创举,它的核心意思就是能够保证经验传递,和年轻人取长补短,如果只用某一个年龄段的人,不但不利于不同年龄的人沟通与协调,还容易顾此失彼形成局面失衡。我今天是深有体会啊!
刘华,谢谢你今天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姚振明由衷地说道。
“姚书记,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我会无地自容的。”刘华诚惶诚恐地说道。
刘华现在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说话没有留三分,说的太满,应该给姚书记留下一个空间,自己旁敲侧击,让他自己把话说出来。可现在一切都晚了,自己刚才就是太激动了。
刘华心里有些懊恼自己。
姚振明看着眼前潮气蓬勃的年轻人,眼中的情绪颇为复杂,他以前总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当个县长都没有问题,可今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公社书记一职是否称职。
“这个年轻人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杀伤力太强了,如果再谈下去,自己连最基本的自信都可能丧失掉。”姚振明心中暗道。
源水县政法wei书记冯泽阳,今天在县委招待所请县公安局长李天一全家吃饭,李汀跟着父母亲来到了招待所。
招待所最豪华的雅间内,地上铺着红色地毯,冯泽阳和李天一愉快地边吃边聊,冯泽阳的爱人李玲和李天一的爱人郝青霞也是聊得很投机,俩个人还不时的会心一笑,瞟一眼旁边低头吃饭的李汀和殷勤的为李汀夹菜的冯黎明。
“小汀,你黎明哥哥一直在跟你夹菜,你怎么也不感谢一声,多不礼貌!”郝青霞笑着数落自己的女儿。
“没事,阿姨,应该的。”冯黎明嘴巴很甜,一身简单的深灰色的卡中山装,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偏分头,长得白净斯文,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
“黎明哥,我已经吃饱了。”看到冯黎明又要给自己夹菜,李汀赶紧出声制止。
李汀有些厌烦,她实在受不了冯黎明的这份热情,父母的心思她明白,只是因为她现在还小,今年还要考大学,所以两家大人才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冯黎明比李汀大两岁,现在长安大学政治系上二年级,他高中时和母亲跟着调动工作的父亲来到源水县,住进了公安局的家属院,因为他的父亲和李汀父亲的工作关系,两家很快就开始了往来。
他第一次见到李汀,便被李汀的美丽吸引了,从此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李汀,每次和李汀单独相处时,他都会叫她小天鹅,而李汀出于玩笑,就会叫他癞蛤蟆。
李汀的一颦一笑都美的让冯黎明移不开眼睛,每次和李汀独处时,他都会觉得血脉喷张,恨不得把李汀抱在怀里好好揉搓一番,如果不是李汀的父亲是县公安局的局长,他早就下手了。
李汀现在见到冯黎明,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厌烦感觉,但她又说不上来对方那不好。
冯黎明家刚搬来时,两家走动比较频繁,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有时还向冯黎明请教一下学习上的问题,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和冯黎明在一起,冯黎明看她的眼神就会让她的心里产生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做作业的时候,冯黎明借着给他讲题的机会,在她的身后总是有意识的往她的身上贴,使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厌恶,有一次她甚至不客气的把冯黎明轰出了自己的房间,从此再也不让冯黎明进入她的房间了。
今天的饭局李汀是真心的不想来,但是父母对她的要求不予理睬,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最后还是妥协的跟着父母来了。
进到雅间后,她有礼貌的问候过冯泽阳夫妇,和冯黎明打了声招呼,便坐下来闷着头吃东西,什么话也不说,对冯黎明提出的各种问题,她一律回答,“是”、“不是”、“不知道”、“不清楚”、再没有其它话可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冯黎明一眼。
“妈,阿姨,我去一下卫生间。”李汀站起来和郝青霞李玲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去,她快窒息了,她得赶紧出去透透气。
当着郝青霞的面,冯黎明不好意思追出去,李汀都说过上卫生间了,他要再追出去,怕郝青霞会对他有看法,所以他坐着没敢动。
李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沿着走廊往外走去,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菜推开了她刚要经过的一个雅间门,她不在意的扭头看了一眼,一个熟悉的侧影进入她的眼帘,她连忙往旁边一闪,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刘华!”李汀的内心一声惊叫,从未有过的慌乱使她的脊背紧紧贴住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