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花豹来说，侯天的命并不值钱，花豹轻笑一声，就要离开。

正在此时，身材瘦小的青蛇从酒吧大门出来，对花豹轻声说了几句话。

花豹的反应很奇怪，他先是深深看了一眼侯天，然后对另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

在手下离开后，他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声渐渐疯狂，最后变成了狂笑。

狂笑声持续了足足数十秒，就在侯天逐渐心生强烈不安的时候，花豹停止了狂笑，他嘴角勾勒出一个异常残忍的笑容，随手转动转轮后，他将手中的枪扔给了身边的青蛇。

“我同意了。青蛇，你对我开枪。侯天，枪响，你赢我死；枪不响，我赢你死。“

他没有扔给侯天，是因为怕侯天明知必死时继续开枪。

青蛇“切”了一声，拿起枪瞄着花豹，一秒钟后，她扣动了扳机。

没响，还是没响。

侯天苦笑一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

对他而言，此时死亡，是一种逃避，亦是一种解脱。

但就在这时，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

“再赌一次。”

侯天猛然睁开双眼，酒吧大门处，刚刚离开的花豹手下正带着一名气质高雅的女子走进来，那句话正是那名女子所说。

赵亚琦。

“亚琦……你怎么……在这……”

赵亚琦看了侯天一眼，一如既往的耐心解释了一句：

“你的那朋友觉得不妙，告诉了我，我问清位置，赶过来的。”

花豹拍了拍手，打断了他们说话，他嘴角笑容越发明显：

“赵小姐，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想赌什么？”

“赌你曾输过的那次，我赢，你让我们二人走，我输，我和他一起死。”

“不！亚琦，你别管我。这是我自己犯的错，怎么能连累到你……”侯天怒吼出声，但声音却逐渐变小，他绝望的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连累到了这个爱着自己的女人。

花豹冷冷开口：

“把他的嘴封上。”

两名手下立马前来，他们力气很大，侯天拼命反抗，但还是被他们封上了嘴巴。

见没了干扰，花豹才轻笑着，对赵亚琦道：

“这可不行，不如换个赌法。”

赵亚琦十分平静：

“你说。”

“你对着自己开枪。”花豹习惯性的按了下嘴角，抛舞了一下手中的左轮，笑了笑道：

“你活下来，算我赢，他要死；你若是死了，算我输，他就能活下来。”

也就是说，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要死。

赵亚琦犹豫的时间很短，不到一秒钟，她就答应了：

“好。”

她接过花豹递过来的手枪，看着仍然不断挣扎的侯天，眼中终于落下一道清泪：

“如果你能活着的话，那就好好活着，不要再赌了……照顾好我父亲，他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活下来后，不要想着为我报仇……侯天……我爱你。”

她露出最后一抹笑容，然后扣下了扳机。

侯天求遍满天神佛而不得的那个声音，偏偏在此时响了起来。

砰！

……

那道枪声彷佛又在侯天耳中响起，他身躯微晃，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竖锯的声音没有停顿。

“你我都清楚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命抛弃自己的妻女，因为恐惧生存而选择死亡……

“你真的认为你短短的几个世界的生存就能改变你二三十年来所塑造的性格吗？你真的认为你已经变得勇敢而无畏，无私且博爱吗？

“我厌恶不知生命可贵的人，你将被考验。

“你可以选择从酒吧的大门离开，那里不会再有恐惧，你可以抛弃你的队友，完成你的任务，回到安全的主神空间。

“你也可以选择与我赌一局，赢，你可以指定一名队友被拯救；输，你会被切下一根手指头。

“再次的苟且偷生，还是真的无私无惧？

“生还是死，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侯天听完录音，看了一眼花豹的假人，开口道：

“恐怕这也不仅仅是个假人吧。”

花豹的假人体内传出机械的电子音：

“这个假人确实比其他假人多安装了一些诸如摄像设备和发声设备之类的装置。”

侯天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上面干干净净，只摆放了一个骰子。

“如果我赌输了，我会被切下一根手指头，对吧？但在此之后呢？我还可以继续赌吗？”

“可以，但你的赌注需要增加。”

跟花豹的手法一样……全都在利用赌徒的心理……侯天摇了摇头，径直朝大门走去：

“我不赌。”

假人脖颈转动，看着侯天的背影：

“一次也不赌吗？有主神空间在，断手断脚这种伤势也是可以轻松复原的。即使你输了，你也可以在那时放弃，我一样允许你离开，并回到主神空间。”

侯天心中不禁浮现出赵亚琦的身影，随后，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在她死后，精神崩溃的我选择了自杀，这已经背离了她最后‘让我好好活着’的遗愿……但既然主神空间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就再也不会让她失望……她说过‘不要再赌了’，我就再也不会赌。”

侯天推开酒吧大门，在他迈出酒吧后，即将回到主神空间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身后假人花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背负了比你队友们生命更重的一些东西，但可惜的是，他们不会理解你的举动，永远不会。”

……

李泽言按下了代表“生”的按钮。

“下一个，张元艮。”

老人从播放器中拿出侯天的录音带，又从剩下的两份录音带中将张元艮的放入其中，他手指放在了播放键上，道：

“在此之前，听完了那份录音，你对你们的队长有什么评价吗？”

李泽言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要知道，楚铭心选择他作为队长是有原因的。”

“可能是因为他好掌控。”老人道。

李泽言不置可否，点了点桌子：

“下一个。”

……

花豹离开酒吧，走上赌场楼梯，来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阳台，阳台下是清冷漆黑的街道，虽然仅仅只有一墙之隔，但赌场内的纷闹喧嚣却一点都传不到此处。

片刻后，青蛇也走了过来，她看了花豹一眼，然后望向天空中的明月，一言不发。

花豹习惯性的伸手去揉了下青蛇脑袋，随口问道：

“侯天怎么样了？”

“看起来快崩溃了，过一会想不开的话指不定就找个地儿自杀了。”青蛇抱怨的看了他一眼：

“你说你拿到钱就算了，为啥还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花豹“啧”了一声：“我说你跟着我也有好几年了吧，怎么还是一点精神追求都没有呢？钱又花不完你天天想着钱干什么？”

青蛇懒得理他，一手甩开头上花豹的手：

“你迟早得因为这种变态心理死掉。”

花豹淡然一笑，这一刹那，他眼中似乎有了一种看透世事的豁达：

“若我真会死，也是身为赌徒而死。”

青蛇沉默几秒，轻叹一声道：“你的时间是不是要到了？”

花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二人都享受着这安静的环境。

良久后，花豹眼中景色一变，已是来到了一处白茫茫的广大空间。

当年答应给青蛇弄的钱也弄到手了……这样一来，在没有找到让青蛇也进入主神空间的办法之前，我应该是不会继续兑换“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了……花豹轻叹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巨大光球。

花豹收回思绪，再次按了按嘴角，离开了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