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言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了极大的改变。他处在一处不知名建筑物的走廊中，左右两侧是洁白干净的墙壁，前后则各有一扇大门，大门旁都有着加密装置，只有对应权限等级以上的磁卡才能打开门锁。

走廊地面上是同样洁白的地板，以某种未知材料制成，距离地板四米高的天花板上嵌入了白色灯条，温和明亮的白色光线使得整个走廊没有一丝阴影，但也显得过于单调。

李泽言面色不变，没有因为自己周围环境的忽然变动而有任何异常情绪显露，他平静的环顾一周，发现了三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第一个地方是前方大门上的标签，上面用英文打印着“aggie博士办公室”几个大字。

第二个地方是在大门旁边的磁卡感应装置，它看起来平凡无奇，唯一特殊的是上面印着的一个奇怪lg，lg成三等份，中心有一个圆，三个箭头指向圆心，上面还有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分别是“”、“”、“”。

最后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墙角的一个微微闪烁的红点，即使是在白色的墙壁上，它也并不显眼，若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的到。

aggie博士…………监控摄像头……李泽言面不改色的上前两步，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闪烁红点后，他极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与此同时，无法被正常人看见的青燐面色严肃的漂浮了出来，警惕着可能的危险。

“哪位？”房门内传来一声磁性的女性嗓音。

李泽言露出不太明显的笑容，停顿了一秒后回答道：

“上层叙事者。”

啪！

屋内传来玻璃或瓷器破碎的声音，李泽言的这短短五个字像是给屋内的人带来了极为强烈的心理冲击。

足足接近十秒后，屋内才再有声音响起，这次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仍可以听出与前面的声音来自于同一名女性：

“不要乱开玩笑，我不认为你会是所谓的上层叙事者。

“你是总部超形上学那边的学者？还是中国分部的演绎部成员？”

李泽言眸光平静，没有留太多反应时间，从容的回答道：

“都不是。

“如果我是这两者之一，我也不能轻易来到这里。”

屋内传来轻微的“哼”声，数秒后，大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名身穿干练西服的知性女子，以及她身后装饰的颇为豪华的办公间。

这名女子看起来是欧美人种，有着碧蓝色眸子和浅黄色柔顺短发，五官精致，整体给人一种优雅博学的气质。

她将门打开后，稍稍后退了半步，一边侧过身子一边开口道：

“我是aggie博士，请进。”

李泽言迈动步伐，像是根本不在意办公室中可能存在的陷阱，没有太多犹豫的走进了房间，来到了办公室一侧的红木沙发旁。

无法被看见的青燐紧随着李泽言移动，忠实的扮演着护卫的角色。

“请坐。”aggie博士关上房门，示意了一下红木沙发。

李泽言轻轻颔首，随即坐下，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办公桌下面的茶杯碎片后，收回目光，对aggie博士开口道：

“博士，你可以称呼我为李泽言。”

aggie博士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朝向与李泽言的朝向呈九十度角。

她没有急着进入话题，而是先顺着李泽言先前的视线看了一眼茶杯碎片，随后浅浅一笑道：

“李先生，不得不说，您那句上层叙事者的确让我吃了一惊，连手中的茶杯都未能握稳，以至于摔落地面。”

aggie博士转过头看向李泽言，碧蓝色眸子中隐含着审视的目光：

“好在我对你们的底细并非一无所知，没有被李先生您的先声夺人给吓住，不然的话，只怕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您对话了。”

以博士的水准来说，aggie的谈话技术可谓顶尖，她在果断承认自己先前的失态之后以退为进，不仅没有令自己处于下风，还牢牢把握住了聊天的节奏。

李泽言云淡风轻的反问道：

“你认为我说上层叙事者是在骗你吗？”

aggie博士微微一笑，磁性的嗓音自信开口：

“当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这个宇宙的所有物品和生物，包括宇宙本身，全都是由上层叙事层中的叙事者所创造，它们描绘的每个故事都会在本叙事层发生。

“这也意味着对于本叙事层而言，上层叙事者几乎是上帝一般的存在，而您，李先生，您显然没有上帝的威能。”

李泽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

“你如何知晓我没有上帝的威能？”夭夭文学网11x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青燐接受到了李泽言根据契约联系所传递出来的命令，它略有疑惑的看了一眼主人后，没有发出疑虑，而是听从命令的朝房门外飘去，离开了aggie博士的办公室。

aggie博士身躯前倾，几缕淡黄色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前额。

她伸出手，一边用红木沙发前茶几上的茶具沏茶，一边回复着李泽言：

“李先生，如果您有着上帝的威能，为什么您还会在7361838292号虚拟空间中被困那么久呢？为什么您还要与楚铭心、侯天等人斗智斗勇呢？为什么您不直接篡改叙事改变自己没有胜过楚铭心的事实呢？

“要知道，李先生，如果不是我解除了7361838292号虚拟空间对您的限制，您只怕还会待在虚拟空间之中无法出来，您只怕仍不知道自己与同伴争斗的世界是虚幻非真的。

“如今，您却要告诉我您是上层叙事者，是上帝，是神……这让我如何相信呢？”

说到这，aggie博士微微抬起头，碧蓝色眸子中映照出了李泽言平静且毫无波澜的面庞。

她停顿一秒，眼帘半阖，遮住了眼中闪过的一丝遗憾与疑惑，口中则顺势问道：

“要来一杯茶吗，李先生？

“我在东方学过一点茶艺。”

“不必了，博士，我更喜欢喝咖啡。”李泽言的目光扫过那些茶水，表情不变的开口道：“你说我不知道自己与同伴争斗的世界是虚幻非真的……博士，如果我真的不知道那一个世界是虚幻的，那你觉得我会在来到这一个世界后如此平静吗？”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你太平静了……aggie博士前倾的身躯重新挺直，边举起茶杯送至口边，边询问道：

“这么说，您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知道上一个世界是虚幻的呢？”

“没错。”李泽言微笑颔首。

aggie博士抿了一口茶，闭上眼回味了数秒后，她睁开眼，笑道：

“李先生，恕我直言，这不可能！虚拟空间的运转完美无比，您不可能在其中发现与现实世界的差异！”

李泽言噙着笑容，问道：

“完美无比？一点错漏都没有吗？”

“一点错漏都没有！”aggie博士的回答很坚定自信。

“如果我找到了一些错漏呢？”

aggie博士已经开始往自己的茶杯上倒第二杯茶，水流涓涓的声响下，李泽言能从她的侧脸上看到一丝专注和认真。

她感觉到了李泽言的视线，但没有转过头，仍然是注视着茶杯，回复道：

“如果你真的能找到一些错漏，那我可以送给你一份礼物。”

“什么样的礼物？”

涓涓的声音消失，aggie博士拿起茶杯，微微歪头看了一眼李泽言，明艳笑道：

“是以前的一些人留在这里的东西。”

这里的“一些人”指的是轮回者。

李泽言轻轻点了下头，不知道是认可了这个“礼物”还是明白了什么，他缓缓说道：

“事实上，虚拟空间可能真的如你所说完美无比，没有一丝错漏。我在那个虚拟空间用黑客技术观摩的数据信息不知凡几，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相悖的、或是虚假的信息。

“这意味着那个世界的真实程度或合理程度已经十分完美，这种世界，不说是我，就算是我和楚铭心一起合力，也无法在短短七天之内发现漏洞，更不用说离开这片虚拟空间。

“但是，你们做错了一件事，就是这件事，让我得以知晓那片世界的虚幻和虚假。”

aggie博士的茶杯已经送到了嘴边，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

“什么事？”

李泽言抬起头直视着她：

“你不该对主神有所想法。”

aggie博士的茶杯猛然顿住，一小股茶水流了下来，滴落在她干净整齐的西装上，但aggie博士却没有任何心思清理衣物，她直直的看向李泽言，心中惊疑不定。

李泽言继续开口道：

“如果单单是从世界的完善程度来说的话，你口中的虚拟空间的确已经圆满无缺，但你们却不甘于此，你们不甘于收容，还试图更进一步的了解或研究我们，就是这一点，让你们暴露出了许多漏洞。”

aggie博士放下茶杯，她挽回额前发丝，轻声问道：

“什么漏洞？”

就在aggie博士提问的时候，李泽言也在心中收到了被他派出去的青燐的回复，他沉吟了数秒，在心念中吩咐青燐回来后，对aggie博士开口道：

“第一个漏洞，周三上午，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些许脑袋胀痛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