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在发新书，赵言在睡觉。

班里在选班干部，赵言在睡觉。

班干部在安排下午大扫除的分配，赵言还在睡觉。

这下所有班干部都忍不了了。包括七零一班的班长李恩。他自然是知道老同学的坏习惯的，多半是通宵玩游戏或者论坛水贴了。

可是今天他刚刚当选正班长，赵言的事若是网开一面，必然会引起同学老师的不满，从而影响到他正班长的位子。这是人之常情，佛陀有怒，君子也是有尺度的，并非是圣母老好人。

“醒醒，赵言，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同桌的公孙尚雅好心地踢了踢赵言的脚，示意他快点坐正。

“小雅子，你又皮了是吧，看我一剑削断你的双马尾……”

赵言打着呵欠，一边说着梦话，一边睡眼惺松地抬起头来，脸上还留着与桌面接触留下的印痕，吸了一口快要流出的涎水。面色迷茫地望着四周。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来着？

被赵言气得转过头去的公孙尚雅，轻哼一声，决定放学之前都不理这个家伙了，居然想要削掉她漂亮的一对双马尾，这可是早上花了半个小时梳的呢，简直是太过分了。

“赵言同学，你负责打扫学校后操场，我们班的包干区域。”

论打扫面积，后操场无疑是最大的，而且那里很乱，坏学生集中打扫干净又被扔垃圾，无疑是本次大扫除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赵薇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言，主动响应道。

“我们班那片包干区域很大，我也去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孙尚雅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盯着漂亮知性的副班长，对这个全县大考第一她也是有所耳闻，又看了看睡乱了发型的赵言，嗅到了什么不寻常意味。敏感的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雌虎，当即出声道。

“我也去，我和赵言是同桌，配合好打扫效率更高，副班长大人还是留在班里指挥大局的好。”

赵薇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居然突然泼辣起来，而且讲起了不明所以的道理。什么时候打扫卫生，也讲究默契配合了，你以为是打网游联赛啊。

原本准备和赵言一起负责后操场包干区域的李恩，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薇，倒也没有说什么。对于赵言这个老同学，他一直有意交好，六年下来也没有看透，大扫除这点小事李恩倒也没有在意，有赵薇试试赵言的底也好，便继续分配其它场地。

七零一班是县里的尖子班，自然负责的场地也是最广，每个班上的同学，都被安排到各个场地，或是负责检察或是打扫。

今天是提前放学，下午带上家里的扫把或者是拖把，完成安排好的大扫除工作即可。

放学时光是快乐的。

校门口各种地摊小吃，密密麻麻的排着，拥挤的学生家长，密集的车辆，吵闹的学生，还有沿街一条线的文学用品小店，和大牌炸鸡小吃门店。

公孙尚雅拽着赵言的衣角，她可不敢在公共场合拉赵言的手，再说毕竟是中学生了，讲究男女有别，终不能像小学一样混作一团。当然她一贯是文静的，就算是小学也是斯斯文文的，放学后自然也是去小吃门店消费。

“原来你在店里吃的，怪不得小学没在摊位边看到过你。”

公孙尚雅在小学班上也算是比较漂亮的了，而且比较爱干净，赵言也没少关注她，不然也不能记住她的声音，听出她的呼救。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向往，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赵言也没有什么其它想法，见的美好的事物多了，也就淡了。

“我不习惯，你想去摊位上吃么？”

公孙尚雅有些犹豫，毕竟小摊上的食品卫生没什么保障，但胜在价格实惠，可是她有轻微的洁癖。

一个优秀的女性不会让朋友难堪，这是她母亲常常教导她的。

“别介，去店里吃吧，我没那么娇情，你请客么？小富婆。”

赵言这人最能插科打混，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他和公孙尚雅的关系从普通小学同学，迅速上升至好朋友和同桌，逗逗这个文静的小仙女自然也就不过分了。

最终还是选定在一家鸡排店，点了两份招牌鸡排，又点四份烤肉，两杯饮料。两人看了看店里拥挤的环境，还是选择了打包带走在路上吃。

公孙尚雅觉得自己变调皮了，以前她放学都是直接回家的，今天却跟着赵言来到了河边，不过这里的河风吹着确实很舒服，家乡是个旅游县，谈不上富裕，但是青山绿水，这也是她父母愿意放她在这里上中小学的原因。

“赵言，如果三年后我去其它城市上高中，我们会不会变得陌生？”

每一个初中生都是一个小大人，已经开始规划未来人生了。只是构架略显单薄粗糙，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会，渐行渐远，直至生死离别。”

赵言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而意味深远。说着他看着远处河对面的高楼，和天空上飘过的朵朵白云。右手从左手提着的包装袋里，拿出一大串阿拉伯烤肉，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满嘴是油。

“我感觉自己进入了叛逆期，对父母给我规划的人生感觉到了一丝厌倦，而且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但理智告诉我，我们不合适的，不是因为家世，而是因为处的位置不同。”

小口地吃着鸡排，偶尔喝一口柠檬茶。公孙尚雅此时的表情，透着淡淡的威严高贵，不再是一个文静的小女生，而是像一个商界女巨人，就像她妈妈一样。

“但是呀，我不想长大，但逃避是不对的。我得帮家里做些什么。”

听着公孙尚雅真诚的话，很难想像出自一个初一的新生，或许这就是高阶层家庭的孩子出来的眼界吧，不过十四岁却比很多大学本科毕业生，对未来的规划更加透彻。因为她从小接触到的层面更高，受到的亦是精英教育。

“每个人都有她独特的一生，自由和责任之间，想信你可以找到平衡点。”

……

……

湿润轻柔的河风还在吹着，少年少女一回一答，在这个叛逆的年纪，却有着最真诚的友谊。没有利益得失，没有勾心斗角，只是聊一聊未来，聊一聊理想，彼此信任的感觉过去了，就很难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