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归恶心,但事情只要顺利,也没什么好说的。
明知道太宰子起开门迎接的是三头驴四只鹿,公子巴和嬴剑,也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外等候,看着子起满心欢喜地假笑,然后低眉顺眼地陪着假笑……
“噢?原来是舒龙国嬴氏,却为老夫渊源深厚。”
太宰子起祖受封于“伯”,是为“伯君”,故而子起祖这一脉,也从子氏转移到了伯氏,是为子姓伯氏。
后来避乱南迁,在楚地不断经营,最终又重新崛起,在子起祖父这一代,成为楚国的太宰。
只不过子起的父亲和其它兄弟们闹掰了,再度迁徙离开,于是暂时又恢复了祖姓“子”。
不过吴楚之间,也只有吴国内部才称呼子起,出国之后,基本还是称呼吴国太宰为伯起,颇有点嘲讽吴国太宰忘本的意思。
“怼王十七年秋,剑曾在巢国赴宴,还曾敬过太宰一爵巢国美酒。”
“怼王十七年……”
子起微微拂须,似乎是在思索着当年的事情。很快,他就想了起来,抚掌笑道:“可是当年大王西征之时,称霸于‘巢’?”
“正是!”
听到嬴剑的回答,子起更是哈哈大笑,笑得极为爽朗快活。因为这也算是子起相当得意的一件事情,吴国称霸有三个方向,称霸于“巢”,就是因为一场西征。直接打垮十四国联军,其中还有楚国的精锐。
而负责战后外交的,吴国方面就是子起,楚国则是子起的堂弟。
因为父辈的矛盾,子起是憋了一口气的,而这一次,子起绝对算得“为父报仇”,南迁的子姓集团中,话语权从楚国伯氏,直接转移到了吴国的子姓手中。
若非子起一直没有接受吴王的封赏,此刻早就改头换面。
吴国太宰贪财归贪财,能力也的确是强,外交十分灵活,吴国历经数代战争,周边国际环境却是在大王勾陈位之后才稳定下来的。其中的大功臣,就是累迁至太宰一职的子起。
十几年来,跟子起在大王勾陈面前争宠的能臣不在少数,但只有子起犹如常青树那样屹立不倒。
原因很简单,因为子起让大王勾陈也清楚地知道,他十分贪财!
公子巴和嬴剑根据太宰子起的特点进行过讨论,所以明知道子起看不起人只看得起财帛珍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
因为这货是真能在大王勾陈面前说话,份量比什么公子玄重得多。
而且太宰子起有一个好,拿钱办事效率相当高。当然了,拿钱不办事的时候也有,但主要是送礼的人太蠢……
“以二位之尊,求见大王,并无难处。为何还要让老夫多此一举?”
“剑在‘诸舒’之野,亦闻姑苏子起,不得一见,实乃憾事!”
说罢,嬴剑更是躬身抱拳,“今日得偿所愿,不过是假公事而济私心,还望太宰恕罪……”
“岂敢!”
子起哈哈一笑,虚抬了一下嬴剑,很是高兴道,“求见大王,不过是举手之劳。也罢,老夫不可拒君子之请。老夫少待便入宫求见大王,尔等随老夫同往。”
“是!”
“多谢太宰!”
太宰子起很满意地点头拂须,他贪财是不假,但他不蠢。他知道之前盐城县师已经见过了大王,而且是通过公子丑的门路。
而且他也早就知道,这一次盐城县师前来姑苏面见大王,是以私人身份,并未是以公务的名义。
甚至他连盐城县师是为了阴乡乡帅抢了羿阳君公子玄的美妾,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甚至,连盐城尉已经死在了鹿邑,他也有渠道获得这个消息。
公子玄要怎么折腾一个“野人”,太宰子起不关心,也无所谓。
但是,公子玄让盐城县师前来姑苏,居然只给公子丑送礼,这就让他不爽了。
连“野人”的“门客”都知道来了姑苏找他太宰子起,你公子玄是不是在盐城吃多了盐,忘了规矩?
盐城县师来了这么久,居然连太宰之家的大门都没路过一回,是不是看不起我子起啊?!
和公子巴还有嬴剑比起来,公子玄在太宰子起的心中,已经是罪不容诛……
子起甚至想着,你公子玄送礼想到的是侄儿,可以理解,但送完之后,是不是也该被一份薄礼跟老夫打声招呼啊?
什么都没有……太欺负人了!
而公子巴和嬴剑这两个小地方来的人呢?实在是很有心啊。鹿蜀珍贵,难道他不知道吗?
可公子巴和嬴剑,还是拿了三头鹿蜀出来,很有诚意啊。
太宰子起在姑苏的名声,谁不知道?收钱办事,公道公平!
带着公子巴和嬴剑前往王宫拜见大王的时候,公子巴和嬴剑两人,还一脸懵逼,他们想到过太宰子起比较容易突破,可万万没想到子起的下限那是根本没有啊。
一国之太宰,这道德节操……不,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义。
“呼……”
看到了姑苏王宫,公子巴不是第一次来,但这一次,却有点不一样,地位提高了很多。
他身还挂了阴乡的职位,并且还是一个大国最高的行政长官带着,感觉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一次送“白蛟大王”过来朝贡,也只是走小门,别说什么仪仗,连卫兵都没正眼看过他。
可这一次,大大方方地跟嬴剑两人,就这么跪坐于车,然后从王宫城门洞穿过,左右卫士莫不敢直视。
太爽了!
“二位稍候,老夫先去面见大王。”
言罢,子起迈着步子,很是自信地在王宫之中穿梭,简直就像是在自家庭院中一般。
看到这一幕,嬴剑心中赶紧记下了子起的这个举动,把子起在吴王心中的地位,再提高了不少。
两人目不斜视,连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等候着消息。
很快,就有“吴甲”卫士持戈前来,对两人道:“大王召见!二位,解剑脱履。”
“是!”
两人连忙解下佩剑,跟着卫士到了一处宫阁,再脱去脚的鞋子,这才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