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波抢收夏粮的时候,李专员在黄城宅邸中一脸懵逼,刚在黄城睡了一晚,结果醒过来之后,河对岸就有人过来报喜,说是平舆司寇蔡夕率众归附?
“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一身短袖短裤的李解,抖着手中的情报,面说的很清楚,新编义士五大队大队长,带着蔡国蔡大夫蔡美,北渡汝水,说服了“东曲邑”的原平舆司寇蔡夕。
然后蔡夕就带着“东曲邑”的老老少少,渡过了汝水,然后在白邑住了下来。
“有没有搞错啊,七十多的老头子放个嘴炮,就拖家带口跑路?”
看着信纸最后,陈安还特意加的一句“老君面子大”,李专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现在吃饭也不香了。
面子大?是不是其它地方也挺大的啊?
“卧了个槽……这老头儿是‘四皇’还是怎么地?邪性,邪性了啊。”
感慨之际,李解有些愁恼地摸着脑袋,这蔡国贵族来得多,绝地是好事,国际绝对让蔡侯吃瘪。
如果不是你蔡侯不修德政,怎么会国中良才都要投敌的?
像你这样的国君,在我们国家,那都是要下台的!
国际嘴炮一旦吹起来,只要不是一条战壕的,那都是往死里黑。
至于李专员那就不一样了,你只管黑,老子一点都不介意。只是将来别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要是跟你逼逼算老子输!
“唉……这事儿真是邪性了。这样都行?!”
李解咂着嘴,从桌拿起一只陶制茶杯,嘬了两口凉茶之后,感慨万千,“这种事情都能发生,他娘的真是离谱。”
“这老头儿,得给待遇啊,能说服一个蔡国中大夫过来,这面子大了去了。”
怎么安排蔡美,是个难题。
毕竟人家年纪大了,你也不能让老胳膊老腿儿的,跟着南征北战。
可人家面子大,能说服平舆司寇,那说不定还能说服别的小猫两三只呢?
李专员也不指望再来几个小司寇,有五六七八十个士人,那就很满意了。
至少得让新蔡里的羊舌肱恶心恶心。
“报告!”
“进来!”
“将军,白邑来信。”
“噢?不是急件?”
没有用蜡封,显然不是急件,接过来一看,略微瞄了两眼,李解一愣:“卧槽,这就要过来看老子?这老头儿这么急的吗?我得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报告!”
“什么事?!”
“第五义士大队大队长求见!”
“卧槽!”
李解双眼圆瞪,连忙问道,“陈安一个人来的?”
“不是。陈队长好像还带着个老者。”
“卧槽……”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纸,再看了看传令兵,李专员寻思着这是人比传令兵还快?
急着投胎的吗?
“将军?”
“准备酒宴,我要宴请贵宾!”
说罢,李解踩着木屐“哒哒哒哒”就冲了出去,此时他还穿着短袖短裤,腿毛随风而动,两条铁臂肌肉贲张,皮肤黝黑而又粗糙,加头发凌乱胡须潦草,看去很是粗犷。
一路见者退散,谁也不敢靠近。
穿过中庭,到了前院大厅,李解就看到一个白袍秃顶老头子正在和陈安说话。
见到李解风风火火过来的时候,陈安立刻甩下白袍秃顶老头子,舔着脸乐呵呵地冲过来:“……”
“一边去,挡尼玛的道呢!滚!”
一巴掌拍开陈安,李专员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李专员一脚踏过台阶,啪的一声,直接把木屐给踩裂了。
站那儿的老头儿吓了一跳,一看这是什么怪兽,贤孙女婿快来救驾,老夫有点害怕!
结果就见那怪兽一只脚踩着木屐,另外一只叫光赤着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得无比诡异:“想必老夫子就是蔡大夫吧!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三生?”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老夫子坐,请坐,请座!”
揽着蔡大夫姬美入座,这里的家具都是竹制品,江阴邑的“太师椅”也不缺,老大夫坐椅子靠着背,总觉得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还是有点怕,眼前这头怪兽,瞧着就不像好东西啊。
这就是江阴李解?
“素……素闻……素闻吴国猛男威猛魁伟,今日得见,老朽方知,闻名不如见面,闻名不如见面啊……”
感慨,相当的感慨。
姬美不是没听陈安说过他老板的模样,可老大夫寻思着,这人再怎么长,还能长成什么奇怪模样?
等看到李解两条胳膊比他大腿还粗的时候,老大夫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总感觉自己要是不小心触怒对方,大概一巴掌扇过来,自己就当场享年七十六岁。
一双铜铃眼瞪着,吓得老大夫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
“将军,我……”
“还愣着干什么?!茶啊!”
陈大队长不知道从哪里又爬了出来,凑跟前笑呵呵地想要说话,结果老板眼睛一瞪:“你他娘的磨蹭个鸟?!茶!”
“是!”
“好茶!”
“明白!”
“呵呵呵呵呵呵……老夫子舟车劳顿,辛苦、辛苦啦。陈安不曾怠慢老夫子吧?老夫子放心,只要李某人在,陈安胆敢对老夫子不敬,老夫子只管告知于李某,李某一定往死里打!”
蔡大夫原本年纪大了之后有点耳背,结果跟李解才说了两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听力瞬间就恢复到了年轻状态。
跟李解说话,姬美就一种感觉……洪钟大吕。
人的嗓门,怎么可以这么响。为什么还能让人的耳朵发出嗡嗡声?为什么感觉屋顶在震颤?
李解搓着手,喜不自禁,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一屁股下去,竹制“太师椅”就发出了嘎吱嘎吱声。
正此时,陈安拎着茶壶过来,显然是真的冲泡好了。
“来来来,老君尝尝这等茶叶,保管老君没喝过。天下间,除了李某家人,还有姑苏的大王,再无旁人喝过。”
说罢,就给蔡大夫倒了一杯,倒了之后,李解这才感觉脚空荡荡的。
“咦?”
见自己大脚丫子除了腿毛,貌似鞋袜都没有啊。
“陈安!”
“有!”
“给老子拿双芒鞋过来!算了,我自己去拿。”
说罢,李解站了起来,冲姬美道,“失礼失礼,李某略作穿戴,再来相会。”
来得匆匆,去得匆匆,风风火火,当真是让蔡大夫大开眼界。
“这……就是吴国猛男?!”
看着李解离开的背影,蔡大夫愣神老半天,才回魂似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除了将军,还有何人敢称猛男?!”
陈安说罢,又连忙道,“老君尝尝这茶,绝对是品,今年就产了几十斤,喝完就没。”
咪了一口,蔡大夫立刻感觉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充斥在口腔中,还有另外一种香味,直接钻入鼻孔中,让人神清气爽。
“此谓……茶?”
“正是。”
尽管姬美自己也煎茶喝,但他喝得是“荈”,东西一样,档次不一样,制法也不一样。
此刻喝到了李解“特供”,蔡大夫顿时心生感慨,看在这茶的份,也该投降李解啊!
更让姬美自得的是,之前李解听闻陈安抵达,大概是猜到了他会同行,所以在后院衣衫不整地就出来迎接。
甚至还踩断了一只木屐,却也恍然不决地赤足相应。
这份心意,确实几十年没有见过了。
“‘断屐相迎’,是为何故?”
捧着茶杯,蔡大夫面有得色,悠哉悠哉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一旁陈安呵呵一笑:“肯定是将军天生神力,轻轻一踩,就把木屐给踩断了。老君不必介意,换一双就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君!老君!”
陈安赶紧给老大夫拍背,又不敢大力,轻轻地拍着,一边拍一边道:“哎呀,老君要是喝不惯这茶,我就撤了它,换凉开水来罢!”
“你……你……你……”
伸出手指,哆嗦着指着陈安,蔡大夫整张脸憋得通红,刚才一口茶差点钻肺管子里去。
一眨眼的功夫啊,差点就享年七十六,万幸他挺了过来!
“我……我……我……我怎么了?”
“滚!”
“……”
陈安顿时就不高兴了,正要说话,却被人一巴掌扇翻在地,李解大嗓门顿时响了起来:“老夫子让你滚你他娘的没听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