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明媚的一天,没刮风,没下雪,街上也只是略微的留下一些白色妆点。
林越换好制服来到都察院,虽说时间还早,但是赶来上班的人也已经陆续来了不少,一路之上大家纷纷打着招呼。
小院之中方翔舞动着手中宝剑,尽管口中说着怕冷,但是晨练什么的,他还是一直没落下。却见点点青光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随着方翔手腕的走势,划动出无数诡异的旋弧。
这正是:流云飘飘剑横飞,残像空空影难追,燕返殷殷留血色,朱红点点染蔷薇。
而在另一旁的尹诚就显得很慵懒了,坐在一边自顾自得倒着热茶。
一见林越道来,尹诚倒是打招呼:“呦,头儿,你来了。啊~”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气。另一旁的方翔也收起剑势。
林越看着方翔说道:“阿翔的艳|舞剑法,以致炉火纯青之境了。”
尹诚扑哧一笑:“艳|舞剑法?好下流的剑法!”
方翔用纸卷点起烟叶,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喂,真正下流的是你们思想才对吧!魂淡!”
方翔所练的剑法,全称是‘云飞燕舞十三剑’不过出于某种恶趣味,林越总是喜欢称其为艳|舞剑法。
尹诚说道:“好了,好了。快点交接,我要回去补一觉。”新年期间都察院的几个小队轮流职岗,不过因为何弃疗身体不适,由方翔这个副院长暂替半天。
两队正欲交接,忽然有一名队员进到里院:“院长,有您的拜帖。”
林越倒是也不奇怪,临近新年,迎来送往的各路官差多有拜帖礼品送上,打开一看却猛然间变了脸色:“是极乐馆的邀请函。”
听见极乐馆方翔也一改无所谓的神情正色道:“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们?”
尹诚便将昨日所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和他说了说,随即说道:“院长,他们来意不明,用心不善,今晚我和你一起去吧。”
林越知道尹诚绝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极乐馆。
方翔将烧尽的烟卷丢在地上蹭了蹭:“我也一起去吧,话说我还没进过极乐馆这样的地方呢,喂,老大,今晚的消费给报不?”
别看方翔说的一脸玩笑,但是从他的眼神不难看出,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林越微微一笑:“人家事请我,又不是请你们,要花钱自己花,别算在公家头上。”
“切,小气。”
打趣归打趣,可是对于晚上的邀约,三人没有一丝放松。
离开府衙的尹诚独自来到了西城区著名的‘细柳街’,这里花坊林立,但是比之东城还是差了不少,而尹诚便是这里的常客。
一见到尹诚,那些倚门卖笑的花姐们便嬉笑着打起招呼“尹家三郎,今日来姐姐这里可好?”
尹诚却笑着回答:“改日我再去姐姐那里,今日已经和桃红姐姐约好了。”
那些花姐们也不生气,却笑答道:“去吧,去吧,别让桃红妹妹等急了。”
“下次,一定要到姐姐这里呦。”
“妹妹真是的,三郎要来也得先到我这里啊……”
一众女子嬉笑到了一起,尹诚摇了摇头,直径来了一处彩楼,老|鸨子见尹诚前来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三郎来了,桃红早就等着你了。”
尹诚笑应了两句便直径上了楼,因为是白天,整个彩楼还没有什么生意,许多花姐不是在休息,就是在闲聊,看见了尹诚也都一一来打招呼。来到了熟悉的房间,一个还算俏丽的女子起身来迎,她便是大家口中的桃红。
桃红说道:“三郎累了吧。”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尹诚的佩剑和外衣。
尹诚点点头说道:“我这就歇了,今晚我有要事,午后一定要叫我起床。”
桃红问道:“三郎不用些早膳?”
尹诚摇摇头:“不用了,桃红姐姐也不用管我了,这些银钱拿去,和蔡妈妈说,你全天我包下了,晚上好好休息吧。”
桃红颔首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即服侍尹诚躺下,点起了安身静气的香炉,但是她没有离开,依旧是坐在一旁守着,看着尹诚仿佛‘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桃红脸上不觉得产生一丝红晕。
尹诚可以说是细柳街上的一大怪,整日眠花宿柳,却又不和花姐欢好,只挑些徐娘半老或是身体不适的,花了钱也只是为了让这个妓|女能够休息,众人纷纷不解,一开始众人只是以为这位公子哥有什么怪癖,到后来便胡乱猜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看到尹诚真心是为了照顾这些妓|女之后,众人只能道:这人有病。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几年如一日的行为,让这些花姐们知道,尹诚真是在照顾自己,慢慢的他的名声在街上就传开了,有好事者一打听,原来这位尹家少爷除了接济妓坊之外,乞儿也好,孤寡也罢,但凡女子有难他都会相助一二,甚至有的妓|女从良,他也会帮衬着凑银钱,别看他是都察院的执法队长,灰色收入着实不少,但是这么多年来全部用来帮助别人,就连去全素斋吃饭都要赊账,这也是为什么全素斋会一再让他赊账的原因。
为何尹诚会有如此举动?这就要从她的家庭说起,尹诚家中也是有名的大族,其父乃家中嫡系长房长子,其母却是一个婢女,一次偶然之后便有了他,可是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父亲的正妻有容不得此事,之前也为此弄死过几个婢女,还是后再的另几名婢女婆子动了恻隐之心,从养胎到出生,一路掩护。直到尹诚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是后来还是东窗事发,就算在不愿承认,骨血就是骨血,尹诚老爹只能认下这个奴婢生的孩子,正妻也不敢再明的下手,尹诚母亲也升格为妾,但是好日子不长,才两个月便撒手去了,死的还十分蹊跷,之后尹诚在家中就过上了比奴仆好不了多少的生活,本来太太不喜欢他是谁都知道的事,但是以前那些帮助过母亲的婢女婆子还是在无人的时候照顾自己,让尹诚感到了一丝温暖。
长期的低下生活让尹诚看得分明,他同情自己的母亲,也同情这些奴婢,那些老爷太太何德何能,端坐在高堂之上一句话便断人一生,尤其是太太将暗暗帮助自己的婢女婆子,不是发卖就是处置,他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
且不论尹诚是怎么想的,林越这个时候倒是对晚上的事情没有多加考虑,因为阿云的南疆舞乐团今日便要登台表演。
地点在全素斋不远处的太空馆,这里乃是一处棋社琴馆,名字取义仙道经中‘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之意,也是在整个西城区为数不多的雅处。
上午时分,天气微寒,阳光却也不错,关键是今天的风不算大,太空馆四门打开,八面通透。屋内纱巾帷帐,放置了许多炭火小炉,人们拥坐其中倒也有些暖意。
林越早早来到这里占好位子,跑堂的自然不敢得罪眼前的这个官身茶客,干果好茶竞皆摆上。
林越也不客气,直径吃喝,只待好戏开锣。
“这位兄台,此处可还有人?”林越回头一看,眼睛一瞪,只见一个锦衣公子带着一个小厮,笑盈盈的看着他,不正是大王子姬维和金发公主?林越能说有人么,直接言道:“无妨,请坐。”
大王子姬维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金发公主像是第一次在民间棋社琴馆看表演,显然对四周好奇不已,偷偷的四下看去。
林越几乎咬着牙说道:“大殿下,您真的来了,擅自拐带公主出宫这不好吧。”
大王子姬维包了一颗花生满脸笑意:“林大人,工作时间翘班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林越把嘴一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