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仇人,真正倒在了自己剑下的时刻,魔萝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高兴,甚至有些不见悲喜。
魔萝默默的收起了冰灵剑说道:“你还要在上面看多久?”
不远处山崖上正是追赶过来的司马桧,他在暗中观察,主要是怕魔萝下不了杀手,放魔云海离开。不过现在看来魔云海是真的死了,死得很彻底。
司马桧笑道:“我这里先恭喜师妹大仇得报了。”
魔萝冷哼道:“恭喜?没什么值得恭喜的,这不是你们早就算计好的吗?”不然的话司马桧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司马桧被魔萝对了一句也不见生气:“两军对阵,各出手段,说不上谁算计谁。师妹也曾参加行伍,当然会理解为兄。”
魔萝闻言秀眉皱起,自己被强行留在拜圣女教效力,玉山哪里能脱得关系,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提起此事:“司马桧师兄是想再和我聊聊拜圣女教的事?”说话间手便扶在了冰灵剑之上。
司马桧笑道:“哪里,过去的事还是让他过去吧,不是吗?师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灵山搅扰师妹清修。”
魔萝想了想,话看似客气话,实际上是拿灵山在威胁,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灵山门下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自己固然在生气,实际上并未有什么损失,相反这想了二十多年的仇也报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事,把灵山派拉到玉山的对立面。
魔萝拿出法宝乾坤篓,将魔云海和狴犴的尸首收纳起来,司马桧问道:“师妹你这是……”
“收尸啊。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魔字,他为了这个混蛋王朝把命都丢了,难道不该收尸送回去吗?还是说,你打算取首级去报战功?”
司马桧大笑道:“师妹玩笑了,魔师兄乃是四代辅臣,镇边元帅,天下共知的。他可以死但不能辱,我本也是打算将遗体送回,师妹愿意代我走着一趟再好不过了。”在这一点上司马桧并没有说谎,北公魔云海的名气和声望还就是这么大,虽然暗地里盼着他死的诸侯或者野心家有不少,但是真的死了,大家一定会调转风向,不吝惜世间最优美和最高贵的词语来赞颂他,对于死人,大家一向是宽容的。尤其是魔云海,如果他真的砍了魔太师的首级,那换来的绝不是荣誉,而是成为天下公敌。
看了一眼魔萝手中的乾坤篓,司马桧很是忌惮,论辈分魔萝是他的师妹,论修为魔萝也就是玄门三代的水平,可是乾坤篓是个好宝贝,哪怕是自己这般修为,吸纳进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经过调查他们已经知道乾坤篓便是诛仙小剑的克星,理论上仙体之下无敌手。所以司马桧对魔萝一直带有警惕。
魔萝没有理他,收拢尸体之后便离开了,没多久便找到了黄平带领的六万多溃卒,她放下了魔云海的尸体便离开了,也不管这些军人如何的惊讶,她的工作全都结束了。
黄平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只是去断后的魔云海就这么死了,或者说整个朝廷大军上下都没有想过魔太师在某一天会死去。一时之间悲鸣声在这仅剩的六万多人中传开。黄平直到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一方面是赶紧收拢军队回防,然后在上疏朝廷。另一方面也立刻传讯永夜孤明,口袋计划终止,两路军队赶紧和兵一处,说不定可以成为京城的最后防线。
一时之间战局形势突变,而各路势力潜伏的密探纷纷开始传递消息。
本该迎来的黎明,只是天色变亮,却不见丝毫阳光,乌蒙蒙的云层笼罩着京城,谁都知道今天的天气不会太好。
上午下了一阵雨,不算太大,云层没有散去,一匹快马飞奔入城,这是加急军情,是谁也不敢阻拦的存在,甚至可以无视内城跑马的禁令。
骑士冲到王宫前,自然有宫廷近卫过来牵马,骑士高喊道:“加急!加急!加急!太师大营急报!”三遍加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近卫们不敢耽误魔太师的军情,立刻向内廷报去。
自从之前两位王子在京城厮杀之后,林越的一番作为更是将王权狠狠地打落在地。从那时起大王也不在积极理政了,或许隔个十天半个月处理些事情。他不想上朝再去看见那些朝臣嘲弄一般的眼神。不管别人是不是这么想,大王总觉得自己在林越威逼之时胆怯,丧失了整个大周王室的威严,如今他只能躲在宫廷里夜夜笙歌度日,也许真正最看不起他的正是他自己吧。
反正朝堂之上由二王子监国,他手下有一帮什么松党在辅佐他,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至于他会不会篡位,大宦官马特也控制了部分兵权,还有附属于他的阉党,就让他们自己去斗吧,只要现在不逼他退位,随他们怎么去斗,这个国家还有没有希望都说不好呢。以后自己死了,还管他洪水滔天?自己没死之前何苦劳心劳力的苦了自己。
午饭之后,大王拉着两个新收的小美人进了自己的卧房,白日宣淫现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这两个青涩的果子不过是换换口味,晚上还要宠幸天下闻名的妖妃苏怜,那才是蚀骨销魂的快活。
这美好的午后时光,一般内侍是不会去打扰的,所以这封来自大营的急报也没有马上呈交上去,直到国王休息了大半个下午,有些倦恹恹的起床,在没有恢复精神或者找到下一个玩耍的项目时,直到晚饭前,恐怕他都是这幅模样。内侍也趁机把急报递了过去。
虽然知道自己本该重视,但如今的大周王朝一片糜烂,自己再重视又能如何,只要有老太师在,自己安心待在着宫闱之中便好。可是在下一刻,他猛然站了起来,手中急报飘然落地,他想说些什么,但是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宫中已经大乱,大王瘫倒在床,除了眼珠子以外,就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大伙顿时没了主意,还是贤妃华冰蓉和大宦官马特联手封住了消息。华冰蓉已经知道了魔云海的死讯,还顾不上伤心,便要开始维护宫闱不乱。至于大王的病因,御医们也没有个准确的章程,或许是因为突然知道这件事,受到了刺激。或许是最近夜夜笙歌,太过消耗精气,猛然一激便倒下了,又或许是天气急变,大王中风了?甚至在御医们心中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对大王做了什么,但是这最后一项,为了自己的小命是万万不能提出来的。
王宫戒严的反常举动自然引起了二王子和松党的注意,大家集体进宫想要探个究竟,但是马特将他们阻拦在外,若只是阉党倒还好办,关键是贤妃华冰蓉发话了,这时候就不得不多做考虑了。
华冰蓉传话,二王子若是要进来,只能独自进入王宫,其他人等不得进入。二王子实在是怕这是个陷阱,但是无凭无据总不能提兵过来,到时候如果真是个误会,自己可就一脚踩坑里了。所以他只能先和松党的属臣回去,不过他暗中还是开始调动力量了。
不多时便已经有消息灵通的人从宫中得到了情报,魔太师阵亡,大王瘫痪。这两件事情可都是能改变京城局势,甚至是这个国家局势的重大问题。甚至魔太师阵亡还在大王瘫痪之上,毕竟大王可以更换,但是大周只出了这么一个魔太师。
明月楼是松党子弟聚会的场所,他们会在这里畅谈朝政,一般外人是很难进来的。
玉山弟子雪路行女扮男装,化身为小官员陆知行,默默的在此饮酒,宫中那两个惊人的消息,作为玉山弟子她早早得知,计划正在稳步展开。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这个时候陆老弟还能沉得住气在这里喝酒,在下真是佩服呢。”
陆知行抬眼望去,来者算得上是自己的同僚,一个留着八字小胡子,长得不算太难看的人。
这个人叫肖怀仁,她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原本是北方的一户寒门出身,先是在朝为官,而后投降了拜圣女教,又在拜圣女教即将覆灭的时候,转投了三王子,在京城当上了一个小官。昔日京城大战,他明哲保身躲过一劫。如今跟在二王子麾下,看起来倒是像个谄谀小人,职位很微小也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因为不是松党,又曾经有屈从拜圣女教的经历,所以在京城他被各种的排斥,陆知行说道:“不过是平凡的一天,对于这明月楼中的学子们,又有什么不同?”
肖怀仁坐下探身笑道:“别人醉生梦死也就罢了,陆老弟是明白人,那边……”他指了指王宫的方向。
陆知行沉默不言,既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那肖兄是什么意思?”他很惊奇,以肖怀仁这人见人嫌的样子,情报上可是一点不弱啊。
肖怀仁喝了一杯酒感叹道:“这天下要乱了。”
“这天下早就乱了,不是吗?”
“可是这擎天玉柱有或没有,天下的乱是不同的。”
陆知行并不想和他打哑谜,直接问道:“既然如此,肖兄是有意在这乱世之中寻得金玉功名?”
肖怀仁却摇了摇头:“说那些还太早,不过眼下便有你我的机会,比如……”他伸出两个手指,然后做了一个抬手。
陆知行明白他想推二王子上位,虽然这是松党的计划,二王子也在暗做准备,可是总要有个两天吧,今天下午大王刚瘫倒,傍晚王宫封禁,二王子进宫不成被赶回来,按照计划他们打算集合官员们,明日早朝再闯一次。
肖怀仁说道:“时不待我啊,陆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