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石桥镇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大家浑然未知作晚在小镇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今天的阳光尤其的好,空气越发清新。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镇上大户肖家公子今天就要成亲,不少人都忙碌起来,有的送菜,有的送肉,有的送酒。晚上肖家要开大席,听说还从大城请来了戏班子,在这兵荒马乱又缺少娱乐的年代,偏安一隅的石桥镇百姓们难得能赶上这样的好事。
大半夜都在和几个人一道除灵,陈瑶回到家后只是小睡了一个多时辰,便装作无事一般出来和家人一起用餐。
陈老爷盯着女儿,生怕昨天只是暂时的。看着慢慢吃着早餐的陈瑶,他终于确信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陈老爷松了口气说道:“瑶儿,身子好些了吗?今晚肖家有喜事,咱们全家一道去吧。”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女儿好了,她不是疯女!
可是陈瑶哪里有那个功夫,昨晚清理的镇子里,今天大家约好要去山上把所有隐患消除。况且虽然陈瑶一门心思扑在解救小镇上,可是之前与肖子远、苏芳多少还有些感情纠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就好事,陈瑶的内心又怎么可能波澜不惊。
陈瑶叹口气:“爹,我不想去,你们去肖家吧。我想去神女庙还愿,叩谢神女娘娘解救之恩。”
本欲再劝的陈老爷忽然想起女儿和这对新人的一点联系,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今天花轿或许就是从陈家出去了,硬拉着女儿过去,回头别再又刺激到她,好不容易治好的疯病又反复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陈老爷点头说道:“好吧,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去神女庙还愿也是应该,多带些谢仪,这一次多亏了阿寿和阿海的朋友们,嗯,给两位高人在准备一份吧。”
“知道了,爹。”陈瑶连忙答应。
用过早餐之后,陈瑶换上一身素裙,以轻纱遮面从后门离开。毕竟她还是‘人人喊打’的疯女,去神女庙还是要避着人群。
今天本来是约好一起上山,但是神女庙的两兄弟还不能轻易离开。肖家是镇上的大户,在迎亲之前举家要来参拜神女庙祈福,师兄弟二人要先招待他们才行。
子云和诸葛冷一早就到了,在热闹的人群之后默默注视,而蒙面的陈瑶也发现了他们,三人站在一起静静地等肖家的仪式结束。
在长辈的带领下,新郎官祭拜了神庙,然后向周围的乡里分发了喜饼与红包,吉时一到鞭炮开路前往苏家老店迎亲,一行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陈瑶默默说道:“子远哥哥和苏芳能在一起……真好。”直到现在她对于眼前意气风发的新郎官仍然带有感情,而新娘子也是多年好友,也许这样最好。如今的陈瑶早已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许应该称为不人不鬼的女人,这样的她又如何能回到以前呢……
子云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陈瑶遗憾的声音,却不知该不该劝解,最后只能说道:“其实苏小姐对于你一直抱有很深的歉意。”
陈瑶点了点头:“我知道,每一次都是她站出来为我说话,为我挡下别人的谩骂,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或者说,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知道石桥镇会发生什么,也许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让他们有机会走到一起,让我有机会挽救这里。”
子云沉默不语,他倒是没想到陈瑶这么看得开,话说回来,如果真如陈瑶所言一切都没有发生,等山上的危机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哪怕镇里的七叔还在,也未必能处理搞定。或许这真的是上天注定了吧。
送走了迎亲的队伍,乡亲们也各自散去,有的跟着队伍起哄凑热闹,有的则是直接去肖家准备吃席,三人慢慢走进神女庙,刚才还在主持仪式的阿寿和阿海也收拾好了东西,在神女庙外面立起了‘今日谢客’的牌子,然后关起了大门。还没离开的乡亲们也不在意。今天是肖家选的良辰吉日,一般人也不会这时候来神女庙,或许两兄弟也是准备一起去吃酒席吧。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神女庙内几个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因为陈瑶本身不会武功道术,自然也没有相应的装备,所以只是尽量穿的方便行动,而另外几个人开眼的开眼、画符的画符,师兄弟二人依旧一身杏黄道袍,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天灯以及其他工具。
现在是大白天,镇里的人也比较多,他们决定先到山下在放天灯,以免被乡亲们察觉。
阿寿拿出了一把短刀,上面用朱砂画着纹路:“陈小姐,这把刀同样有诛除恶灵的功效,你不用弄伤自己了。”
陈瑶一愣,自从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克制灵物,她一直都是在除灵前先给自己一刀,以至于如今她的掌心还有许多交错的伤痕,没想到阿寿帮她想到了。陈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汇成一句:“谢谢。”
……
一行人来到了山下,托镇上办喜事的福,今天山前没有什么人。这座山不算大也不算小,人们在山前多有活动,山中也有不少地方被人们所开发利用,其中还有一条夯实的土路,方便旅人来往通行。可是在这些地方之外,也有不少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除了少部分有经验的猎户,其他便是靠山吃山的樵夫以及采山货的人都不会踏足。
平时看不出来,开眼之后却发现整个大山都被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所包裹,而这层光晕已经千疮百孔,不时的有灵体从里面飞出。
阿寿惊诧道:“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子云毕竟是林越的弟子,倒也有些见识:“这样该是某种法阵,不针对活人只针对灵魂。”
陈瑶点头道:“事情果然不简单,要是不掐断源头,只怕石桥镇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阿海比较冲动,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上山吧。”
左右无人阿寿便开始作法,他们在师父的房间取出一根头发,然后用黄符包裹,阿海去点起了画满符文的天灯,阿寿则是拿出一只长长的红线,一头拴着叠好的黄符,一头拴在天灯下面,再用细绳牵住天灯,免得他飞走。
准备好之后,天灯慢慢飘了起来,因为有细绳牵着,所以只保持了一定的高度,而等下悬挂的符纸向一个方向指去,整个红线被拉直犹如指针一般。
阿寿说道:“跟着天灯走,他会给咱们带路找到我师父。”
几个人立刻跟上,虽说找到七叔也未必等于找到了源头,但好歹也是一条线索。
渐渐地几个人偏离了主路,往林中深处进发,整个林子里漂浮了许多动物的灵魂,它们似乎想对这一行人做些什么,但是它们太过弱小,只能飘着飞来飞去。由于没有威胁,几个人也不再去管它们。
这时阿寿惊呼道:“刘三叔!?”
“谁?”子云也看见了,是一个人形虚魂,静静的飘浮着面无表情。
阿海说道:“是镇子里的木匠刘三叔,几个月前在山中失足身亡了……”
子云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听过,大概七个月前,山林之中突降大雨,由于有急事要办,一位镇民冒雨赶夜路,结果脚下一滑摔倒了坑里,面朝下晕了过去,那夜雨势很大,他就这么被积水溺死了,想来就是这位刘三叔。
而且前三个月,又有夜里走山路的镇民看见了他的鬼魂,当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下山。只是后来也组织了人上山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阿寿说道:“当时在刘三叔出事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想到他竟然飘到了这里……”其实如果不是子云的符咒,只凭着两个还未出师的小庙祝,也看不见这只魂魄。
阿海也说道:“没想到是真的。”
二人和陈瑶上前一拜,毕竟是镇子里的长辈,那只鬼魂似乎没有灵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飘着。
阿寿说道:“刘三叔在此稍待,我们一定让您解脱。”
一个魂魄无法前往轮回,只能在山中游荡,这是何等的不幸,子云沉声说道:“看来这个光晕可以将所有在山中死亡的生灵魂魄定在这里。”
陈瑶恨声道:“究竟是什么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正说着她的头猛人一痛,啊得叫了出来。
阿寿和子云忙问:“陈小姐,你怎么了?”
陈瑶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不知怎的,刚才一阵剧痛,咱们快走吧,处理正事要紧。”几人见状也只能先向山林深处前进。
走了小半天的路程,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几人继续寻找,这一路上已经看见了不少被打断的大树,以及其他的战斗痕迹。
“看,这是什么?”几人上前看见了一个趴着的白骨化尸体,往前走去又来越多的白骨,或多或少都有伤痕,严重一些已经是粉碎性的了。
子云说道:“看来一年前这里真的发生了惨烈的战斗。”
一直没说话的诸葛冷突然问道:“你们不是组织人手上山查过吗?怎么会没发现这些死人。”
阿寿解释道:“其实即便是镇上的人,也没有真正深入过这座大山,当时师父和乡亲们已经快到前面那里了,只是看到一片狼藉和两具尸体,那两人已经被被沙土树木掩埋,大家只认为是地震时路过的倒霉蛋,所以就地埋了,师父本想在深入看看,大家确认为没有必要也是怕再有麻烦这才作罢。”
子云摇头道:“要是你们早点主意,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接着走吧,我想应该快到了。”随着白骨的增多,几个人明白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