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璇被这人影一脚从半空踢落,强横无匹的劲力打入他的五脏六腑,令他连连吐了几口鲜血,被其脚踩着胸口狠狠砸落在地,隐约间听见“咔嚓”之声,想来应该是肋骨断裂了。
好在那人影并未下杀手,将方璇击落之后,一把扼住了方璇的脖子,而此时府中护卫早已听见动静,从四面八方围拢,其中有几名甲士手持铁索,将方璇捆了个结实。
方璇试图运功挣脱,但每次运功之时,锁链之上便有符文闪烁,一道道气劲冲入他的气海,将他好不容易凝聚的法力冲散。这锁链应该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法器,专门制作出来对付如他这般的内道修行者。
既然逃跑无望,方璇也就不再挣扎,也可以少受伤痛之苦,向那将他从空击落的人影看去,可不正是被他以爆炎符所困的叶进么。
尽管知道仅凭爆炎符根本杀不掉叶进,但叶进所受的伤势之轻依然还是出乎方璇的意料,叶进此时除了一身焦黑,头发尽无,脸上略有血迹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伤势,功力深厚的外道修行者的肉身坚韧可见一斑。
方璇知道这次是自己失算了,久居宗门之内,平时交手者亦是师兄弟,下手绝不会如此狠绝,以至于他对外界修行者的实力产生了一个误判,且外道修行者的修行之法不同于内道,宗门之内少有修行此道者,他对此更是知之甚少,故此今次交手,几乎是瞬间溃败。
最终方璇被叶进下令拖进了地牢,更有精于刑罚者对其进行严加拷问,方璇显然是个硬骨头,即便被折磨的皮开肉绽,也不曾多说半句,叶进最终也只道他来自琅琊福地,欲帮自己成就天子之位。
世间有三十六小洞天,十大洞天,七十二福地,无一不是修行者的向往之地。而那些洞天福地尽数被世间强大的势力所占据,凡牵涉到“洞天”、“福地”二字,那便不是小事。
广陆之上,便有几处福地,其中不乏绝顶修行者,实力足克一人灭国,超然于诸国之上,不过好在这世间对这些修为绝顶的修行者有大量的规矩约束,这才没有出现大修行者为祸世间的惨事,且修行到那一步,想来对这凡尘俗世也没什么兴趣了。
叶进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方璇吐露出的一些信息有些诡异,于是便请来了苏念。苏念回府未久,府上便发生大爆炸,动静不小,他当然有所察觉,如今叶进又来邀请自己,他总感觉有些不对,见了叶进,听其一番吐露,虽然与自己的预想有所出入,但也差之不远,城外龙脉的事情暴露了!
原本他还想隐瞒一段时间,如今看来,叶进已经起了怀疑之心,他便不好再继续蒙骗下去,于是便向叶进坦白实情。
那些地师都看不出矮山真相,却被苏念看破,叶进竟也不疑有他,只是听完苏念所说之后,眉头紧锁,沉吟不语,他在沙场冲杀一二十载,能存活至今,岂会不懂龙脉的意义,本不敢隐瞒,但一如苏念所说,龙脉诞生的地方实在是太巧合了,就在斗宿城边上,其中暗合的天数命理实在是太过惊人,叶进也唯恐自己被人惦念,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道理。
最后叶进还是听了苏念的话,不曾将此事上报,只是不管上报与否,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有的担忧了,若是事发,他如今的行为恐怕是会被当成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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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黜一位王子的事在周国境内只短暂的流传了一段时间,似乎有人专门有人将此事按了下来,之后,周国重新陷入了平静。
周易来到斗宿城外的矮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边更是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好在他平时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自力更生倒也还生活的下去,甚至在矮山上盖起了一座小茅草屋,只是矮山上寸草不生,要想寻些吃食却是不易,好在斗宿城城主叶进似乎还顾念他曾经的王子身份,令人不间断的送些东西给他,虽然那个送东西来的人并不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依然令他心下感动,心中已然认定斗宿城城主是个好人了。
叶进的小心思自不必去提,苏念在勤奋修行之下,借助着地宝残存在身的药力成功再度破关,达到了练气第四层,苏离依然在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出关,检查了一下布置的逆阳阵,发现阵法还在正常运行之后,便换了一身衣裳,出了叶府。
龙脉之上只有一座小茅屋,倒是极好辨认,周易此时便呆坐在茅屋之前,望着远方愣愣出神。
“草民见过易王子。”苏念来到了周易面前,躬身一拜,周易这才从恍神中清醒,不知道苏念来此寻他作甚,听其言语似乎还将自己当做了王子。
苏念见周易没有反应,便也没有过多矫情偏要等他说免礼,自顾自挺直了腰杆,直视周易,见其虽满面风霜,眼神却明亮之极,一身麻袍布衣难掩其大气,即便落难此间,其人束发洁面,无有半点落魄之象,可见其人涵养之深厚。
似乎对苏念毫无忌惮的视线侵略有所不满,周易微微皱了皱眉,拱手道:“这位兄台来此有何贵干?”
苏念没有立刻回答周易的问题,反而问道:“易王子是何故落于此间?”
周易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他被废黜,流落在外,一路行此,可有不少人对他问过此类问题,但他并没有回答。而今竟还有人对这件事紧咬着不放,不知安的是何居心。
见周易不愿回答,苏念并未继续勉强,换了个问道:“易公子觉得当今天下如何?”
周易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念一眼,完全不知道苏念究竟什么意思,如果想借此套他的话,让他祸从口出,那就打错算盘了。略一思索,便答道:“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富饶。”
苏念用嘲讽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周易,周易显然也明白自己的话太虚假,脸上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