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神情一动,将玄气收回,那些灰气立马如同蛇攀蚁爬,迅速附上他的体表向他体内钻去,他控制玄气缩于丹田之内不曾对抗,待这灰气侵入他的体内之后,调动起灵气相抗,然而灵气对这灰气的抵御作用微乎其微。
灰气渐渐侵入血肉之中,苏念仔细的感受着自身变化,竟觉着自身血气有些微微增强,显然这灰气对肉身体魄有着增益之效,然而这些灰气不知来历,是否有其他的作用,苏念一概不知,放开对玄气的控制,玄功运转,玄气立马冲入四肢百骸,将血肉之中的诡异灰气驱逐净灭,血气因此有些衰弱,但苏念却感觉身体微微一轻,仿佛去除了一些负累,他对自己的感觉尤为确信,这灰气大概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玄气傍身,对于肉身的增益相比于灰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不需要冒险接纳这些灰气。
待石雕移开后,老村长来到了井旁,苏念亦借此机会凑上前去,运使玄气灌于双目向井中望去,当他视线增强,望穿井水之后,看到了井下场景,井底竟有一具诡异白骨!
那白骨呈人形,约莫有十一二尺高,骨骼粗壮,不少地方布满裂痕,其头颅额前生有一对小角,其中一只角似乎被人切断,断口平整,苏念自负不曾在任何典籍中见过此物,但这东西显然不可能是人,人类可不会头生双角。
也不知道村里人知不知道井下有此白骨,苏念瞧了瞧老村长的神色,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此时正是祭礼进行时,他也不好多话,便闭口不言,任由老村长施为,只见老村长向井中抛下一只木桶,待桶中盛满井水之后将其拉起,随后对着身边男子嘀咕了几句,那男子离开后在跪拜人群中来回,半柱香功夫便牵来十一二名孩童。
老村长拾起一只海碗,从桶中舀起井水递给了排在最前的一名孩童,那孩童似乎早已熟知门路,接过海碗便将净水一饮而尽,之后的孩童依样学样,很快,桶中的井水便被饮尽,共计十二名孩童饮了井水。
老村长示意先前移开石雕的男子们重新将石雕覆压在井口,随后口中念念有词,十二名孩童则向石雕跪了下去,不断叩首。
苏念退开了一定距离,施展望气术,看到了十二名孩童身上逐渐升腾的血气,还有血气中掺杂着的灰气。
待半盏茶的功夫之后,老村长的祭词念完了,十二名孩童相继起身,此时他们身上的血气已然趋于稳定,不过距离踏入外道修行却还是差了一步。
苏念摇了摇头,大概清楚了为何村中会有如此多的外道修行者,大概都是因为饮过井中的尸水,自身血气产生了变化,不然即便外道修行不那么看重身体资质,也不至于一个小小村落半数人都是踏入了外道第一阶的修行者。
祭礼持续到半夜方才结束,老村长难掩疲态,来到了苏念跟前,说道:“少公子,可曾看出什么来?”
“不瞒老丈,井下有一具白骨老丈可知?”苏念答道。
“呵,果然瞒不过少公子,不错,井下有一具非人白骨。”
“老丈可知那白骨来历?”
“这老朽也是不知,只知饮下那泡过白骨的井水便可获得超人一等的力量,提升血气。”
“老丈,那白骨我瞧着可不似好物啊。”
“少公子,村中多孱弱之辈,若不依仗此井,村中人哪有今日。”
“老丈,那些饮下白骨水的人,可有其他异样?”
“说来惭愧,凡是饮过井水之人,寿不过甲子便要早亡,死前尚且神气完满,死后片刻浑身便只剩皮包骨头,仿若一身血气瞬间被抽干一般。”
苏念叹了口气,这尸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旋即望向老村长,笑道:“老村长当年莫非不饮过此水?”
“嘿嘿,当时我父亲没有让我喝,老朽这才活到今天。”
苏念运转望气术,在老村长身上看到了一丝丝灰气,显然是常年居住于此,被灰气侵染,不过相比较于直接饮用井水的那些孩童而言,这丝丝缕缕灰气实在不足道哉,也难怪能活到今日,不过这些灰气常年侵蚀老村长血肉,已至使老村长血气有些衰败,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古稀之龄便是极限了。
此事本与苏念无关,他也懒得再理会,送走了老村长,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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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尚且无法确认妖狼的确切生死,苏念与苏离决定在此多住上些日子,说来也巧,村中一位妇女突发腹痛,有经验之人,立刻猜到她是要生产了。
苏念回想起自己母亲曾对他说,他诞生之日可谓经历了一番考验,忆起往事,不觉有些惘然,眨眼已是二十几载春秋,两世为人的年岁合起来,他的年龄就要达到一甲子了,感觉自己已然垂垂老矣,自嘲一笑,令苏离很是不解,只觉得苏念尚且年轻却浑身散发着暮气。
屋中妇人的凄厉喊叫终于停止,屋外众人终于听到了婴儿啼哭之声,不免放下了心,然而屋中再度传来一声惊呼,令屋外众人再度提起了心,那妇人的丈夫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禁对着屋内高呼:“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嘎吱,屋门被推开,只见产婆抱着一只沾血的襁褓,面上有恐惧之色,将襁褓递给了孩子父亲,众人立马上前围观。
只见男人轻轻掀开襁褓,一个婴儿显露在众人眼中,这不挺好的么嘛,大呼小叫干嘛?然而当那小婴儿睁目咧嘴之时,众人却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婴儿竟生有一双血色竖瞳,口中也有细小尖牙生出。
“这是什么妖怪!”男人被吓了一跳,手中不稳,襁褓将落,苏离眼疾手快,一道黑气射出,托住了襁褓,将其搂于怀中。
“我夫人,夫人她怎么样了?”男人掩去面上的惊恐之色,对着站在门口的产婆问道。
“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在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产婆说罢便让出了一条路,男人则迫不及待的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