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玉符,从小世界外掉了进来。
正好砸在了粟紫的脑袋上。
“什么东西?”粟紫伸手,从脑袋上把那块玉符拿了下来:“清欢姐姐,清欢姐姐!”
“什么事?”余清欢轻轻将气运回丹田,缓缓抬头。
她的瞳孔深处,隐隐有火光闪烁。
“小世界会下雨吗?”粟紫问道。
余清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为粟紫的智商感到担忧
“不会。”
“那小世界会下玉石吗?”
“不会。”
“那这个,是什么?”粟紫把脑袋上掉下来的玉符,递了出去。
“嗯?”余清欢接过玉符,轻轻渡了一道灵力。
一个充满了迷幻色彩的声音,从玉符里流出。
“如果你们想要救回齐乐天,那么请尽快出手,赶到这个坐标。”这个声音的主人,语气有些揶揄:“不然,斗战胜佛,也得死在刑天的拳头下。”
“刑天?”余清欢腾地站起:“坏了!”
三位尸王早在听闻“刑天”名号时,便抬起了头。
“我原以为,他已经死了。”赢勾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玉符:“是谁把这玩意丢进来的?”
“不清楚。”粟紫的眼光有些急切:“他不是说了吗,师傅好像有危险!”
“是,遇上刑天,就算是我当面,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余清欢重重地点了点头:“粟紫,你和后卿留在这里,我带着将臣和赢勾,出去把齐乐天接回来!”
她一扭头,小世界的边沿便虚化起来,一步踏出。
“一定不要出事啊!”粟紫双手握拳。
她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
帮不到师傅。
……
“你还真是顽强啊。”邢君的拳头,好似机关枪的子弹一般,从头到尾就没有停过:“即使身上的骨头都断得七七八八了,居然还能够站着跟我对拳……还真不愧是斗战胜佛的转世。”
齐乐天没说话,但脸色却异常的狰狞。
他也不是天生的受虐狂,挨了打也会痛,骨头断了战斗力也会削弱。
但现在,他不能痛,也不能被削弱。
因为他的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也没有继承他的意志和记忆,居然还这么能撑?”邢君说话之间,拳头的速度越发快起来,挥舞之间如同二战时期的战机螺旋桨:“还是说你们这一脉,都长了一副打不烂的骨头?”
齐乐天依旧沉默。
他手脚之间已经青肿起来,不少地方甚至凹凸不平。
那是一根根嵌入了肌肉里的骨碴。
若非他经历了天劫洗礼,体内又有三尸魔气的加持,使得那股子痴劲不退……此时此刻的他,便已经化作拳下的齑粉了。
“真是畅快啊。”邢君忽然收拳入腰,在不到一刹那之间蓄力,直接将齐乐天高高地击飞,落到那云朵之上。
他一跃而起,将空气当成地面一般践踏。
“斗战胜佛,跟战神刑天相比,虽然不知道谁优谁劣……”邢君已经踩到了云端上:“但是你我之间,胜负已分。”
他一拳砸下,直接将齐乐天砸到了泥泞的沙地上。
齐乐天仰躺在地,双手并到胸前。
一只巨大的脚板,正砸在他的胸口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他最坚硬的两根骨骼,终于还是在这重压之下断裂。
“你身上现在只剩下一根骨头没断,知道吗?”邢君踩着他的双臂,一跃而起,在空中打了个后空翻:“那就是你那根讨厌的脊骨。”
“不过是个泼猢狲,却学着像人那样站起来,还站得笔直……”他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唾沫:“真是沐猴而冠。”
“你那根骨头,我就打断他好了。”
齐乐天缓缓坐起来。
他背后的那根脊骨,确实没断。
“我以前,或许真是一只无知无觉的猴子。”齐乐天拖着断腿,踩在这泥泞的滩涂中,站了起来。
当初这一处,曾经被川府的大地震,压塌了三座山峰,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堰塞湖。
不然,以这处的山地,绝无可能出现这样大一片湖泊。
“水帘洞里的水,差不多应该也是这种温度。”齐乐天捧起脚下的湖水,洗了洗脸。
被风沙和血水黏在脸上,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当他洗干净脸的时候,有些消瘦的脸颊,线条冷硬,却比当初在花城时,多出了一份成熟的英俊。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喜好美男的女修,而是一个憨厚农民样的邢君。
“冥河的水,会比这里冷,所以,我不想放干你的热血。”邢君拳头上的银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炽盛:“毕竟,在这个世界,你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你的师父,隐藏在方寸山,至今不敢出山。”
“你的朋友,都被你亲手打败,恩断义绝。”
“你的父母亲人……一块石头能有什么父母亲人。”
“你看看,这个世界,都没人希望你活下去,你苦苦支撑,不过是在通往冥河的路上,增添更多的苦难罢了。”
“当真是杀人诛心。”齐乐天叹了口气:“我前世的人缘,还真是差到极点。”
“可不是吗?”邢君摇了摇头,一拳击出。
这一次,齐乐天没有抬手。
三尸魔气能够增幅他的力量,但对于油尽灯枯的他,不太适用。
但反噬已经来了。
他枯竭的灵台,已经无力抵御三尸魔气的侵蚀。
只是简简单单的劝降,他的意志,就已经被悄然瓦解。
他的灵魂在咆哮,在怒号,可却被重重的魔影,阻隔了它向肉身发动的命令。
那跨越千年的业障,在他的心头,不住地滋生。
这是他的报应,也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他的眼前,那泛着银光的拳头,越发的放大,直至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但在这银色光芒的边沿,却忽然多出了一抹红色。
太热了。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半跪在地上。
原本清凉的湖水,忽然就沸腾起来。
在他的身前,一道窈窕的身影,挡住了择人而噬的银光。
“我没来晚吧。”余清欢转过头,一头红发飘扬,好似那象征着生命的烛火。
齐乐天半跪在地上,整个人却忽然放松下来。
“真好啊。”他看向正在甩手的邢君,咧嘴一笑。
“你看,我不是孤家寡人。”
“我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