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两个月的生命又被我挥霍过去了。解决了孙教授的事,我能做的也只剩下醉生梦死。
孙教授的病因为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所以尽管所有人都刻意回避,但是其结局大家算是都心照不宣了。我后来又去看过他几次,虽然他的精神看上去有时很好,但是清醒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其实很好奇我们把薛晓卿带来后,他和薛晓卿到底谈了点什么。总之我后来再看他的时候,他也一直没有再问过我有关薛晓卿的事。
倒是张建新那小子总会时不时地向我问起那个所谓神秘的学姐,说为什么他明明没有看到有人从孙教授的房间里出来,被我和小莫带来的那个学姐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真相,有本事自己去流魂渡找吧他就自己找去呗。
小莫从医院回来后整整有两天没有理我,这还是我和他认识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这让我心里忐忑了半天,犹豫着是不是要向他认个错,可当第三天我见到他闪着那双红绿变色的眼珠从楼上下来时,我觉得我的担心多余了。
最幸福的人是张明,他终于和自己的偶像认识了。小莫让他到莫莫芳楠去当了实习生,听口气他也蛮喜他的。
生活归于平静。小莫为了让我不至于太过无聊给了我一个光鲜的职称——“涉外执行副总”。不过我这个副总到底负责什么,似乎满公司谁也没弄清楚。
今天是周末,小莫循例为我这个副总也放了假。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不过早上还是下起了雨。小莫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得玩“水果忍者”!
我挥着指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手机里传来的噼里啪啦声,虽然觉得这样很傻可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次一次地进行下去。
以前我是很少玩这类游戏的,今天是太过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才摆弄起了它。可可说这类游戏有助发泄人的负面情绪,可我即使砍了七八百下之后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客厅的茶几上搁着一堆今天送到家里的邀请信。自从小莫打出名气之后家里就开始隔三差五地出现这种东西。小莫对于有人邀请他显然是非常乐见,无论是邀请他去做学术研究还是请他去做讲演都是来者不惧。
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有时候大老远地赶过去就只是为了听人不痛不痒地讲两句。因为他一开始去参加这些聚会之前总会和我商量所以我还阻止过他,但是见他那坚持的样子我也就懒得理他了,就当见怪不怪了。
今天我也是静极思动,破天荒的主动拆了他一封信。信的内容并不鲜见,是邀请小莫为古董鉴定提意见的。
因为内容不新鲜所以我也懒得多看。本打算扔掉再拆下一封,偏偏信封末尾的署名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视线。在通篇由打印机印制的铜版纸上唯一手写的三个行体字,显得尤其扎眼,许元晟,而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也不禁闪现了上一次见到这个署名时的情形,以及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一张五十万的现金支票和一个在我心中潜藏了足足有八年的名字——许君。
许元晟的儿子,许君。
之前说了在我有限的人生岁月里几乎有一大半被都陷在了那种歇斯底里的情爱纠葛中。除了后来弃我而去的卫华其实还有一个人曾经走进过我的生活的,而那个人就是许君。
我和卫华是在大学认识的,而和许君的相识则要远在那之前。印象中我是初三那年因为某场考试考出了好成绩,所以被特招到崇节市的第四高中,我和许君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那一年是崇南实行教改,崇节四中被做为试点是对全国招生的。我一个人从蒙自坐车来到崇节,在崇节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许君。
许君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人,那时候的我可能是因为首次离家的孤寂,不知不觉的就把许君当成了心灵上的寄托。我和他的关系自认识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好。那一切的发生就好像是宿命般显得顺利成章。我们相互勉励相互支持甚至于约定着进了同一所大学选了同一个专业。我是发自内心的将他当成可以相知相守一辈子的朋友,而我也一直以为他也是这么考虑的。谁知道事实上却不是。
帮助我明白这一点的人就是卫华。因为我喜欢上了卫华,而许君却在我的恋情开始后以一种几乎于崩塌的方式退出了我的世界。
人找不到,电话打不通,甚至于他到底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古人说挥慧剑斩情丝,我不知道许君这样做到底是不是为了彻底将和我之间的一切斩断,总之是在我的心中成了一份永远无法抹去的沉重。
这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而我又是该不该去见他一面。
天色渐暗,窗外小区的路灯冷不丁一下子全亮了起来。17:45。
我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有些发呆。我记得以前小莫曾经考过我一个问题。那时候我们还没搬到这里,小莫也是刚刚跟着我来到蓝枫,因为生活拮据,那时候几乎每天下班回来了都要和小莫一起乘着夜色到街头的路边摊吃饭。
有一次我们吃饭的时候小莫忽然指着头顶上的路灯说:“囡囡,如果你能告诉我今天这个路灯是什么时候亮的,我就能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我当然没有能回答出路灯是几点亮的,而且那时候我也根本没想过要把这个误打误撞跟我来到蓝枫的“灵兽大人”当做生活的助力。不过虽然我没有答上来,可自从那次问答之后小莫还是开始逐渐地负担起了养我家糊我口的责任。有道是野百合也有春天,我就这么幸运地被天上掉下来的狗屎踩到的了。
“我回来啦!你今天不会还饿着肚子吧!”小莫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戏谑猛然间在玄关响起。我撇撇嘴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抓起旁边开了封的萨其马狠狠地咬了两口。
“你这是干嘛呢!吃个萨其马也不至于用这么大力气吧!”小莫笑着进来了,目光很快落到了那堆已经被我铺开的邀请函上,“又有人送信来了?咦,打开了?”
我瞅了瞅他没吭声,屋子里就我一个大活人,信打开了自然也只能是我干的。他躬身把我刚刚扔在桌上的那封信拿起来,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我眼“许元晟?听着有点耳熟啊。”
我哼了哼还是没有接腔。小莫识趣地笑笑,放下信之后顺势到了我的跟前:“你怎么了,好端端的赌什么气。”
我动了动,想要把他拉住我手给甩开,很可惜没能如愿。他笑着望着我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许元晟不会就是那个许元晟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甩了他一个鼻音,对他这种没眼力的行径很不满。
“那这个我得去啊,你要不要一起?而且你原来不是一直对他们家心怀愧疚吗,正好就算我还他们人情了。”
“你要去,你就去,不要把事情推到我头上,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觉得欠他们,我可没有和你讲过有关他们的事。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对我用过读魂,现在露底了吧,就知道你骗我。”
“好好,当我没说行不行。不过有一点我可地说明啊,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向你动用过能力。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脾气这么古怪,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脾气就古怪,天哪,囡囡你不会怀孕了吧。孩子的爸是谁。是不是隔壁老宋?”
“你!”我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挥着拳头在他的身上狠狠地砸,“你才怀孕了呢,你们全家都怀孕了。”
“那可不,你不就是我的全家,我全家怀孕了不就是你怀孕了,囡囡你还没告诉我呢,孩子的爸到底是谁。”
“臭小莫,气我觉得有意思是吧。”对于小莫这样一个畜生,你永远别想猜到他的底线在哪里。我赌气踢开他回到沙发上,再甩给他个背影。恭喜小莫,他已经成功让我由烦心变成烦躁了。
“哎,别生气啊。我就是见你有点没精神,故意逗逗你。喏,给你带的晚饭。这么大的人越活越回去了。蟹黄酥!”
我扭过头,望了望小莫在我眼前晃悠的纸袋子,刚刚见他是空手进来的,明显是故意戏弄我。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来,我还是没给他好脸色,自己吃自己的。
“哎,我和你说个事儿呗?”小莫嘻嘻笑着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涎着脸道。
“干嘛?”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嘿嘿的再一笑,像是变戏法似得又拿出两张机票递给我,“看你这两天也闲得无聊,怎么样,我陪你去趟英国呗。”
“去英国,干嘛。”我伸手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略显疑惑的拿过机票,“还是明天的。你要去干嘛怎么这么着急?”
小莫把机票拿回去,“前几天我不是和你提过吗,史协的人请我替他们到荷兰参加一个学会,至于去英国这事儿嘛,是约克郡的一个老头儿无意中在家族里挖掘出了几件中国古董。想请国内的专家过去给做个鉴定,因为那家伙似乎是很有面子,这件事七托八拐的就落到了我身上。我看你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就想乘机也带你出去散散心。怎么你不想去?”
“去,干嘛不去!”我看着小莫衬衫前襟上被我抹出的两个大手印顿时心情大好。这段时间过得太“猪”,我正准备着什么时候洗心革面一下。有小莫陪着去玩一圈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他那张充满诚意的脸,让我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谨慎一点。
小莫这东西心眼太毒,不到被他卖了的时候你肯定想不到他在哪儿埋伏着。想起他刚才的挤兑,我努嘴偷眼瞧了瞧刚刚也被小莫扔到桌子上那张邀请函,以防万一的说道“只去英国,不去德国。”
小莫望着我呵得一笑,点头道:“只去英国,不去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