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很多人有钱、有权、有能力,从而滋生出一个坏毛病蛮横无理。
自以为是一方地头蛇,媚上傲下,目中无人。却不知,无礼,必将惹人厌恶霸道,必将群起攻之无德,则没有立锥之地。
孙林父,就是一个无礼、霸道、无德之人。
此人将来一定逃亡
很久没谈到卫国了,相对比较平静。
卫国本来也算个中等国家,自从被北狄祸害一番后,虽然齐桓公城邢封卫,卫国已是风光不再晋文公称霸后,卫国跟鲁国一样,紧跟晋国,成了晋国的铁杆支持者。
经过近百年的休养生息,终于恢复些生机。
随着时光的流逝,卫国与其他国家一样,也出现了大臣专权的现象。
首当其冲的,就是孙林父,因谥号为文,也称孙文子。
他的先祖是卫武公的后代,以孙为氏。他的父亲,就是有点跛脚的孙良夫,曾经访问齐国,与郤克、季文子、曹公子同时受到齐顷公戏弄嘲笑,引发了后来的鞍之战。
孙林父继承了孙氏基业,位居卿位,却专横无礼。他这个人,属于只交上,不交下,对上面的百般谄媚,对下面的则不屑一顾,甚至欺凌羞辱。他是典型的、有心计的、有能力的小人。
当时的卫定公,十分厌恶他的为人,难免流露出来。
孙林父察觉形势不妙,感到害怕,公元前584年冬,不得不逃亡到晋国避难。
他不仅逃亡,同时把孙氏的封邑戚地也带到了晋国,当然,土地带不走,带走的是档案户籍等。携带土地潜逃,比携款潜逃更可恶,害得卫定公不得不亲自去一趟晋国,把戚地要了回来,毕竟那是卫国的土地。
由于封地在戚,孙林父的后代有个别人以戚为姓氏,而且一代代延续下来,他因此成了戚氏的创始人。后世最著名的,就属明朝的抗倭名将戚继光。
孙林父在晋国一住七年,非常会交往,跟上层混的相当不错,这点不得不佩服。
有了晋国这个靠山,孙林父更加嚣张跋扈,更加不把卫定公放在眼里。
公元前577年春,卫定公访问晋国。当时,身为盟主的晋厉公亲自出面,强烈要求卫定公接见孙林父,希望君臣握手言和。
晋厉公张口,可以说给足了孙林父面子,也给足了卫定公面子。但是,卫定公对孙林父厌恶到极点,坚决不见,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一直到卫定公离开晋国,也没接见孙林父。
真是无法想象,孙林父的人品,要差到什么程度,让国君如此厌恶,简直刻骨铭心,连一眼都不想见。他愿意在晋国生活就生活吧,只要不回卫国即可,眼不见心不烦。
夏季,卫定公前脚回国,孙林父后脚也到了。
原来,因为驳了晋厉公的颜面,让这位盟主很不高兴。卫定公前脚走,他很快就派郤犨护送,把孙林父强行送回卫国,不接纳也得接纳,如果敢遣返,后果
卫定公没想到晋厉公会来这一手,有心拒绝,身边的夫人定姜发话了。
她说:“不行。他是先君宗卿的后代,大国又来请求,如果不答应,国家将面临灭亡。虽然讨厌他,总比亡国强些吧?君王还是忍耐一下吧!安定百姓而赦免宗卿,不也是可行的吗?”
听了夫人的劝谏,卫定公终于忍下一口恶气,接纳了孙林父,而且把戚地还给他作为封邑。
作为臣子,让国君厌恶到这种地步,也是独一份。
这位定姜,绝对是齐国输出的一位美而慧的佳人,豁达开明,一心为国。为了避免国家灭亡,劝卫定公放弃个人恩怨,接纳孙林父,列女传更是夸她:聪明远识,丽于文辞。
郤犨是晋国重臣,专门负责东方各种事情,卫定公设宴招待他,宁殖宁惠子作为相礼。这位宁殖是宁俞的儿子,继承父职,也是卫国的重臣。
宴席之上,郤犨与孙林父一样,颇显傲慢,甚至没把卫定公放在眼里。
这俩人,真是一丘之貉,不知礼仪。
宁殖把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过后对别人说:“郤氏恐怕要灭亡了!享礼以观察礼仪、审查祸福,他的表现,分明是灭亡之道。”三年以后,郤氏灭亡。
孙林父立于朝堂,卫定公内心不喜,只能假装没看见。作为国君,却无法奈何手下臣子,想起来就郁闷,没多长时间,卫定公就卧床不起。
病榻之上,他让孔成子、宁惠子辅佐敬姒的儿子姬衎kn作为太子。
11月,卫定公去世。
孙林父回到卫国后,与晋国的关系蒸蒸日上。公元前576年,公元前571年,公元前568年,公元前559年,晋国组织的几次会盟,都在戚地举行。
不得不佩服,孙林父很有外交才能。这么重大的会盟,都安排在戚地,给足他面子。当然,期间花费不少,孙林父根本不在乎,戚地财力有限,后方有卫国支援,无所谓。
公元前566年,孙林父去鲁国访问,在登上台阶准备盟誓的过程中,鲁襄公登一级,孙林父也登一级,与鲁襄公几乎并驾齐驱。
此时的鲁襄公,虽然十一二岁,年纪小点,但他是鲁国国君,级别高。按礼,孙林父作为外臣,必须落后一步,这叫敬。现在的领导视察,大领导在前,小领导在后,谁敢快走半步,那是找死。
鲁国的叔孙豹作为相礼者,实在看不下去,紧跟几步委婉地提醒孙林父:“诸侯会盟,鲁国国君从来没有走在卫国国君后面。不知我们现在错在哪里?请慢点吧。”
那意思很明显,我们国君,与你们卫国国君平等,您作为外臣,必须执臣子之礼,要走在我们国君的后面。
孙林父听了这话,既不解释,也不悔改,照样我行我素,与鲁襄公同进退。
对于这种人,实在无可奈何,如果是鲁国人,早就抓起来扔进大牢。但孙林父是卫国上卿,是使者,牵扯到两国关系,不能动他分毫。
叔孙豹无奈,丢下一句话:“这个人将来必定逃亡。作为臣下和国君并行,错了还不知道悔改,这是逃亡的根本原因。专横而又自得,必然遭受挫折。”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对于叔孙豹的逆耳忠言,孙林父根本不在乎。逃亡?谁在乎,当年曾经逃亡七载,如今不照样回到卫国当官。在他的心里,晋国就是后盾,就是大树,只要把晋国上层打点明白了,其余可以忽略。
对鲁国国君尚且如此,可以想象,他在卫国该是多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