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我让你进来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既然问我是谁，就代表对我感兴趣，我既然来到你门前，就证明有事情要找你，这本来就是双方面的事情，不能光听你一个人的，而且，这里是药云谷，是我们西谷药宗，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你是借用我们的地方而已，还反客为主当起主人来了么？嘻嘻。”

白话说完，又是堆满了满脸的笑容。

“行了，你找我何事？难不成来报那一炉之仇的？”

“非也，非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要是那么记仇之人，何谈西谷药宗第一说客？何谈……”

“停停停！别谈了，你不是说客，你是社交家，你快说找我干嘛，说完了快走，我要睡觉了。”

“好，痛快！那咱们就闲话不多说，直奔主题，我白话就是喜欢这样直接的人，不像有些人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啰里啰嗦个没完还没唠到正路呢，正所谓……”

“你说不说。”

“说。”

“那快说！”

“好。”

“你说呀？！”

“吓得我都不敢说了。”

“你！……”

“咳咳，是这样的，崔兄白日里提到了洛阳大牡丹和六味地黄丸，小弟思索一日，念念不忘，趁着你忙完了白日琐事，特来相问。”

“那个呀……”

“不要推脱了，我知道，你白日里以天地日月炉将我击飞，无非是不想再诸多人前透露的，怪我太冒失，求识心切，这会儿就咱们两个人，可以放心地说了。”

“可是我……”

“莫要再谦虚了，虽然谦虚使人进步，乃是良人的优点，但是我们……”

“别说了！那根本就是骗你的，根本没那俩丹药！”

崔大牛用力嘶吼着喊出，就怕这家伙又借题发挥白话个没完没了。

白话听了一愣，转而笑了，道：“崔兄还是把我当了外人，无妨，听说崔兄要在这里多住上几日，咱们有的是时间亲近，我相信，你早晚会告诉我的。”

“行了，行了，你别纠缠我了，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洛阳大牡丹是一种花，洛阳是个地方，盛产牡丹花，牡丹你没听说过么？”

“牡丹？没听说过。”

崔大牛看着白话那真诚摇晃脑袋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心想着古代也真够呛，整一堆老子不认识的花花草草，却没有著名的牡丹。

“你晃脑袋啥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相信？你听我唱，有歌曲为证：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你比六环少一环……哎呀，唱跑偏了。”

白话用手抵住下巴，沉思道：“嗯，百花丛中最鲜艳，的确是花朵，那么六环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是我唱跑偏了，从《牡丹之歌》唱到《五环之歌》了，毕竟那《五环之歌》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哦哦，那么，六味地黄丸呢？”

“哎呀，那就是一种药而已！”

“药！？你看，我就说是丹药吧！”

白话一听顿时眼光大亮，夜色下宛如两个大灯泡一般，直勾勾盯着崔大牛，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开启了新大门。

“呃……不好意思，那个，我说跑偏了。”

“说跑偏了？”

“嗯，不是药，就是个吃的，补身子的，我也没吃过，所以了解的并不多，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对比你们的丹药要差得多了，对你的丹道也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让我想想，那六味是哪六味？”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为何会说，你既然说了就得有个解释有个出处，咱们老实人不能打诳语的，咱们丹道最讲求缜密真实，你这样哪里对得起忘忧子师叔祖，怎么对得起姜灵儿，怎么对得起我白话？！”

白话一句一步，步步紧逼，气势陡增，崔大牛看着他那一副认真的样子，感慨这还真是个刻苦学习渴求知识的好学生啊，崔大牛心生感触，便也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看你求学若渴，我便告诉你，这六味，乃是香味、臭味、苦味、辣味、酸味、甜味，共计六味。”

“啊？”

“啊什么啊？我说过跟你们炼丹药的毫无关系，对于你的丹道没有丝毫帮助的吧？”

“香味、臭味、苦味、辣味、酸味、甜味……这是药材的各种味道，更是人间百态的各种滋味……我明白了！”

白话转身就往外跑，崔大牛蒙了。

快到门外时，白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子，冲着崔大牛郑重其事地作了一个大大的礼，就像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大礼，然后，转身笑着，兴奋地跳着，消失在夜幕当中。

崔大牛苦笑：“这家伙到底明白啥了？这都能悟出道理来？大晚上的，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要说白话这小子，啰嗦了点，人还是挺好挺单纯的，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

崔大牛一路跟了下去，却没有发现白话的身影，他越发担忧起来，甚至想找林海和柳西等人来帮忙，生怕自己坑害了一个纯洁的小男生，那可惹祸了，天知道这小子悟出什么来了，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凉风袭袭，崔大牛打了一个寒噤，抬头望去，这药云谷上空的星空，而左右两旁，正是东谷药宗和西谷丹宗，两边对称，正是那勾勒出的葫芦山形。

“确也是个奇妙之地，夜色也是很独特呢。”

“独特的视角，独特的理念，真是高哇！”

风里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崔大牛觉得好像是白话。

顺着声音寻去，终于在一棵苍松下见到了白话的身影。

此刻的他很是庄重，跟前是一座破烂丹炉，身旁是一对杂七杂八的乱草药，看样子应该是在炼丹。

“夜色正浓，月华更重，恰是好时机！

我这月华丹多次炼制不成，今日得崔大牛真心指点，有所明悟，所谓丹道，不可光凭着前人典籍施行，每一次炼丹，都是不同的，而每一味灵材，也是各异的。

更重要的是，灵材的辨识不应该紧紧局限于年代和形状，更有香味、臭味、苦味、辣味、酸味、甜味等种种味道，不同的味道，定然是不同的成分组成，炼制而出的丹药定然有所差距。

且看这一次，成与不成！

这味道太苦，不适合，这味道甘甜恰当，可以入炉，呸呸！这个太臭了，粪坑里刨出来的灵材么？”

崔大牛遥遥望着那个执着而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些羡慕白话了，有些时候，不同的人不同的差别，自然有不同的快乐和不同的人生。

他默默地靠着一棵苍松坐了下来，脸上挂着微笑，看着白话炼丹。

白话炼丹虽远比不上忘忧子，但瞧着那熟练的投放动作和对火候的把握，不知道这背后付出的是多少日的辛苦。

再有一个不同的是，人家炼丹，全神贯注，恨不得没有一点声响干扰，可这家伙炼丹，嘴里嘀嘀咕咕不停，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崔大牛不知不觉间，都被唠叨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刚进入梦乡，沉着那疲惫的身子，就听一声欣喜的大喊：“哇哈哈哈，成了！”